楔子
男人和小家伙坐在麦当劳里，两个人的视线却是齐齐对向斜对角那个男人。
果然是美人，男人暗暗笑着，而且，看他的眼神，八成与自己是同类。
“就是他吗？”男人问。
“嗯嗯。”小家伙不住的点头，“就是他，就是他。好看吧，等我长大我要做他的新娘。”
男人斜一眼小家伙，“那，你没戏了。”男人笑的阴险，“因为——他的新郎注定是我了。”
“爸爸～～”只一瞬间，小家伙的大眼睛里盈满水气，楚楚动人，真是我见犹怜。
男人在小鬼头面前摇摇手指，“啧啧啧，小鬼头，你这招对付奶奶可以，对付我是没有用的。”
水气又在一瞬间收回，小家伙不高兴的噘起嘴，“哼，臭爸爸，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不爱你了。”
男人一边恶劣一笑着，一边伸手捏一下小家伙胖嘟嘟的小圆脸，“这就算是你还我的养育之恩吧。”
美人似乎并没注意到有人在盯着他，吃完桌上的东西，又喝了几口可乐，站起来，把桌上的垃圾拢进托盘，走到旁边垃圾桶里，倒掉，离开。
男人和小家伙赶紧收拾了桌上的垃圾一起起身，倒掉垃圾，跟了出去。
穿过马路，进小区，同样的路线，进了同样的单元门，上到三楼，美人停住，掏钥匙。
男人带着小家伙在对门停住，掏钥匙。
美人回过头，看了一个正在开门的两个人，又收回钥匙，走到两人面前。
“您好，我是新搬过来的。”美人声音温婉柔和，仿佛春水盘石，令人心醉。
男人抱着小家伙，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你好，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一
天真冷，白小幺搓着手跑上楼。
3楼楼梯上，坐着一个裹的像个棉花包的小家伙，小圆脸红扑扑的。白小幺依稀记得他是对门那个男人的孩子。
“叔叔～～”小家伙扬起脸，大眼睛里挂着雾气、泫泪欲泣，“我从幼儿园回来忘记带钥匙了，可是爸爸还没有回来。”真是楚楚可怜。
白小幺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家伙，仿佛没听到一样，径直走到自己家的门前，开门——
看见白小幺竟然不理自己，小家伙很是吃惊，急忙站起来，跑过去拉着白小幺的衣服，“叔叔，我……”
白小幺低头，看着拉扯着自己衣服小家伙，诡异一笑，蹲下。
“小朋友，骗人可是不对的哦。”白小幺的脸上挂着天使一般的迷人笑容，“幼儿园是不放小朋友自己回家的，偷偷跑出门的小朋友是不乖的小朋友，骗大人的小朋友就更是不乖的小朋友。所以——”白小幺邪恶的笑着，用力捏捏小家伙的小圆脸，“你叫叔叔也是没用的～～”
小家伙愣一下，忽然哇的一声号啕大哭，一把抱住白小幺的腿，“叔叔，我错了，我不该偷偷跑出门……外面好冷……叔叔……”声音宏亮，响彻整个楼道。
隐约听见楼上似乎有开门的声音，楼梯上似乎有脚步声音，白小幺怕被人告一个虐待儿童的罪名，赶快把小家伙拖进屋子，甩上门。
刚才还如决堤一般的眼泪，刚进屋就仿佛关了闸门一样立刻止住。收发自如，超过水库。
白小幺无奈，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小家伙，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偷偷跑出去。”
“我叫黄豆豆。”小家伙费力的脱掉自己厚厚的羽绒服，“我爸爸叫黄耀师——”
“哦，那你不应该叫黄豆豆，你应该叫黄蓉。”白小幺随手接过黄豆豆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
黄豆豆撅起嘴，“可是爸爸说他不喜欢郭靖。”
“说吧，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自己跑出来干什么？”
对手指，黄豆豆低着头，“我……我……我想下楼看张阿姨家的小狗狗。”
白小幺看一眼黄豆豆，哼一声，开了电视，又从冰箱里找出一袋薯片，扔给黄豆豆，“你自己看电视吧，我做事去。”
刚要向屋里走，又想起什么，回到客厅，从柜子里找出纸、麦克笔，在纸上写上几个字：
“黄药师，你女儿黄豆豆在我手上，请速认领。”落款是408。
找出胶水，贴到对面门中间。
一小时以后，门被敲响，白小幺开门，对面那个看不出年纪的漂亮男人站在门口。
“您好，我是住在对门的黄耀师。”黄耀师说，“我女儿是不是在您那里？”
“哦。”白小幺回头，“黄豆，出来吧，你爸来了。”
“爸爸——”黄豆豆花蝴蝶一样飞出来，扑进黄耀师的怀里，“爸爸我好想你。”一边说，一边用脸在黄耀师身上蹭蹭。
“行了，别再演父女情深了。”白小幺从衣架上取下黄豆豆的衣服塞进黄耀师手里，“下次出门请锁好门。”又对黄豆豆说，“你以后也别乱跑出去，这么点的小姑娘乱跑小心被人贩子抓了卖到山里给野人去。。”
“太感激您了。”黄耀师忽然用力握住白小幺的手，“请您今天晚上务必来我家，我一定要请您。”
“不用不用。”白小幺努力从黄耀师手中抽自己的手，却抽不出来，“大恩不言谢。”
“不行不行，一定要请。”黄耀师一边说一边拖着白小幺的手，将白小幺拖进自己家。

二
白小幺坐在黄耀师家客厅的沙发上，黄耀师在厨房里忙进忙出，饭菜香气满溢房间。
黄豆豆缠在白小幺旁边，替白小幺端茶，求白小幺给自己讲故事。白小幺一向不擅应付小孩，痛苦不堪，头大如斗。
于是扔下黄豆豆，推开厨房门。
“啊，快好了。”黄耀师说，“这个菜烧完就好了。”
白小幺靠在门框上，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笑意，“黄先生，你先让你家黄豆豆跑到我家，又把我拉到你家来，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黄耀师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看着白小幺脸上狐狸一般的笑容，“这你也看出来了？”
白小幺不屑的看着黄耀师，“拜托，我一进门就闻到菜味了。又没看见女主人，你若是刚回家，你这些菜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他又走进厨房，随手拈起一块溜肥肠扔进嘴里，“还是双人份的，准备了不少时间呢——味道不错，洗的很干净。”
黄耀师把火关小，盖上锅盖。
转身，摊开手，“没办法啊，正常方式不好请你，只好让我家豆豆出马了，我就知道我家豆豆一定行的。怎样，我家宝贝很可爱吧。”一边说一边拍拍白小幺的肩，“不用回答我了，我知道你一定也觉得她很可爱。”
“你不会是向我来推销你女儿吧。”白小幺斜瞟一眼黄耀师，“我对幼女没兴趣。”
“你对于豆豆来说，已经是大叔了。”说完，关火，端盘，对白小幺说，“帮我把菜端出去。”
“虽然你说的我完全不信，不过反正不吃白不吃。”白小幺一边说，一边端起菜，走到厨房门口，忽然又回头，“你菜里没放mi药吧。”
黄耀师笑，“说不定我放了呢。”
白小幺端着菜，站在门口想了想，“算了，反正我是男人，被迷奸了也没什么损失。”
黄耀师靠在厨房柜子上大笑，虽然系着波波熊的卡通围裙，竟然也散发优雅气息。
白小幺挑一下眉，笑，“若你的目的和我想的一样，——这方法不错。”
三人围坐饭桌。
黄豆豆不停帮白小幺夹菜倒汤，其乐融融，只差女主人。
“黄先生，黄太太不在家吗？”白小幺问。
“黄太太？”黄耀师愣一下，看一眼黄豆豆，“你是说豆豆的妈妈吗？——她的妈妈——去了。”声音便低了下来。
“……抱歉……”白小幺默然，只怪自己多嘴。
“啊，没关系没关系，不知者不怪。”
白小幺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白小幺忙道个歉，从身上摸出手机，离桌接电话。
电话对面是正在交往中的林汉辉，“小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打你家里电话怎么没人接？”
“在邻居家吃饭。”
“在邻居家？你什么时候跟邻居关系这么好了？”林汉辉的声音里有几份疑惑。
白小幺皱皱眉，“我跟邻居的关系轮不到你来怀疑吧。”声音里有几份不耐烦，才认识两三天就来管他的行踪了。
“啊，小幺抱歉，你知道，你太在乎你了——”
“行了行了，晚上回家再给你打电话。”不等林汉辉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抱歉。”回头对桌上两人说。

三
白小幺在黄耀师家吃完饭以后，不顾黄耀师和黄豆豆的，执意回到自己的小窝。——实在是因为对这父女俩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心里没底。
手机又响起来，白小幺皱皱眉，以为又是林汉辉，懒洋洋接起，“喂，干嘛？”
“白大美人，你跟我这儿拿什么腔呢？”电话对面却不是林汉辉的声音，“怎么？白大美人是又有新欢，看不上我们这些狐朋狗友了？”
“原来是于航，刚才林汉辉给我打过电话，我以为又是他。”白小幺一边说一边脱去外衣。
“切～林汉辉那家伙竟然真把你钓到了，你最近是不是这么欲求不满啊？”
“瞧你说的，他虽然说烦点，其他也还不差啦。”白小幺挥挥手，“说吧，你打我电话又什么事情？”
“晚上来酒吧，好久没一起high了。”
白小幺，想了想，道一声，“好。”于是约了时间地点。
刚挂机，又一个电话打开，这次是林汉辉。
“小幺，你吃完了？”
“是啊。”
“晚上——去你那里？”林汉辉小心的问。
“晚上于航约我去pub。”
林汉辉的语气里有些不满，“我之前先打给你的……”
“喂，林汉辉，我只说晚上给你打电话，本来也没请你过来吧。”白小幺的声音仍然充满笑意，“难道说，我晚上有活动还要向人报备吗？”
林汉辉噤声，半晌，低声问：“那……，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行吗？是哪个酒吧？”
白小幺告诉他地点，收线，换衣服。
天已经黑了，窗户上结了水气。楼下路灯的昏黄光线，透过水气迷茫的窗户，现出一个个黄色的蒙眬光点。
爸爸在看电视，黄豆豆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便趴在窗户上，伸出小小的手指头，在这些水气上写字。
忽然在手指划过而消失的透光的线条中，看见一个白衣的人影从楼道里走出来。
“爸爸，爸爸。”黄豆豆对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黄耀师招招手，“美人叔叔出门了。”
“嗯？是吗？”黄耀师走到客厅窗户前，揩掉水迹，看见白小幺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穿过昏暗的路灯灯光，消失在路的拐角处。这么晚了，不知是约了什么人，出门做什么。
“美人叔叔这么晚出门不睡觉，美人叔叔不是好孩子。”黄豆豆撅起嘴，。
黄耀师走回原处，瞟一眼房间里鼓着腮帮子的黄豆豆，笑眯眯道：“对，美人叔叔是坏孩子，所以爸爸要挽救美人叔叔这个坏孩子。”
“怎么挽救？”黄豆豆睁大眼睛。
黄耀师邪魅一笑，“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大人的问题。”
豆豆已经睡着了。黄耀师轻声掩上门，打开电脑。
隐约听见有对话和钥匙的声音通过门板传入，忍不住走到门旁，透过猫眼看出去。
对面，白小幺正在开门，一个高大男人环着白小幺的腰，低头亲吻白小幺的脸颊。从猫眼里看不真切，不过看起来倒是个英俊的男人。
白小幺开了门，不耐烦的将男人推进屋里，关门。

四
清晨，黄耀师送豆豆去幼儿园。
刚打开门，却看见对面门也正好打开，高个男人从屋内走出。
黄豆豆扭开爸爸的手，跑到对门，透过高个男人旁边的缝隙向里面左看右看，“美人叔叔呢？美人叔叔在哪里？”男人厌恶的皱皱眉。
黄耀师忙锁上门，跑过去拉回豆豆，尴尬的冲高个男人笑笑，“真抱歉，小孩子淘气。”
不意外的，在高个男人眼里看见一抹惊豔神情，心中不禁暗暗冷笑。
男人忙笑道：“小孩子嘛，淘气点好，淘气的小孩才可爱嘛。”抬头看看黄耀师刚锁上的门，“原来你们住对门，以後……我经常过来，多多照应。”
“哪里的话。”黄耀师优雅微笑，“互相照应才对。”
“……汉辉……”屋内，似乎是白小幺喊了一声，高个男人忙对黄耀师歉意一笑，回到屋内。
“美人叔叔在呢。”豆豆抬头看看爸爸，撅起嘴，“嗯，我不喜欢这个叔叔，他看我的样子好凶。──而且还和美人叔叔在一起。”
黄耀师微笑著帮黄豆豆系好围巾，一起下楼。只是，唇角有一丝不太容易看出来的嘲讽冷笑。
哼，色胚。
白小幺正坐在电脑前专心写方案，忽然被门铃声音打断思路。
有点恼怒。拉开门，却看见黄豆豆仰著头，一又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自己。
“小家夥，你又有什麽事？”白小幺不耐烦的皱眉。
“白叔叔，我爸爸不在家，我可以过来玩吗？”甜蜜的笑容，清脆的声音，可爱的脸颊多麽让人心生怜爱的小姑娘──只可惜无法打动白小幺。
“不能。”白小幺说著，便要关门，却已经听见黄豆豆的哭声，显示风雨欲来。
连忙开门，看见黄豆豆一双大眼睛里已经是水气霪渺。
无奈，只好把小家夥让进屋里，而黄豆豆眼睛便一瞬间恢复了清亮。
白小幺心下恨恨，可是又不能对小孩子动粗，只好一边心里暗骂，一边从柜子里扔了零食给豆豆，又开了电视让豆豆自己去看。
白小幺继续回到电脑前啃方案，豆豆倒也不吵，白小幺很快就忘记了外屋这个刚来的小麻烦。
写完一个段落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後了，伸个懒腰，忽然听到耳边有鼻息声音。吓一跳，寻声觅去却看见黄豆豆骑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下马靠著椅背上，已经睡著。
忍不住叹口气，把小姑娘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跑去对门敲敲门，果然是没人，只好回到自己家里，继续啃文案。
黄豆豆被电话声音吵醒，哼唧两声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美人叔叔白小幺的床上，盖著美人叔叔香香软软的被子。
跳下床，跑到外面，白小幺正在与人打电话。
“你别过来……我快忙死了，明天交方案，哪有时间？……”白小幺语气颇不耐烦。
黄豆豆站在旁边仰头看著，直到白小幺挂断电话。
“叔叔，你真漂亮，比我爸爸还漂亮。”黄豆豆睁著亮晶晶的大眼睛。
白小幺虽然一直自己容貌颇为自信，为这样大的一个小姑娘夸，也觉汗颜。
“你爸爸也很漂亮。”连忙讪讪道。
“叔叔也觉得我爸爸漂亮吗？”黄豆豆问，“那──你喜欢我爸爸吗？”

五
如果这是一部漫画的话，那现在这个镜头应该是白小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不过，可惜这不是漫画，所以白小幺只好忍住想吐血的感觉，挑出最优雅的笑意，对黄豆豆说：“你的爸爸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问的这个问题是不适合于像我和你爸爸这样的两个男人。”
黄豆豆不服气的撅起嘴，“为什么不适合？为什么男生不能喜欢男生？豆豆班上的男生也很喜欢爸爸啊。”
白小幺继续吐血中，“小家伙，那是不一样的，小男生喜欢不喜欢你爸爸跟我喜欢不喜欢你爸爸可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黄豆豆侧着头，想了想，“可是爸爸以前也会喜欢大男生啊，以前老来我家的大男生爸爸就很喜欢，可是我不喜欢那个人，所以爸爸后来就不喜欢他了。但是我很喜欢白叔叔，白叔叔你也快喜欢我爸爸吧。”
那个男人，也是喜欢男人的吗？白小幺心生疑惑，那么这个孩子……
算了算了，别人的事情哪管那么多。白小幺拍拍黄豆豆的头，“小家伙，小小年纪不要管这么多大人的事情。”转开话题不再与她继续纠缠于喜欢不喜欢这问题，“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黄豆豆。
“我也不知道。”黄豆豆小脸垮下来，“爸爸这几天都好忙，晚上回来的好晚。我都是吃他前一天晚上做好放在冰箱里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都是冷的，都不好吃。”

“那——你今天在我这里吃吧。”白小幺发誓不是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同情心发作，只不过是因为前几天被请客，所以觉得欠了人情罢了，因此看见黄豆豆那张可爱的小脸皱在一起才会把这样的话脱口而出。
于是看见黄豆豆本来皱到一起的小脸绽放开花朵一样鲜艳的笑容，“真的吗？”黄豆豆一把抱住白小幺大腿，脸在白小幺裤子上蹭蹭，“美人叔叔真是好人。”
这称呼让白小幺哭笑不得，拉开黄豆豆，“好了，我去做饭，你自己玩。”
“嗯。”黄豆豆努力的点点头，“我会乖乖的。”
白小幺笑着揉揉黄豆豆的头发，走进厨房。
黄豆豆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菜兴奋的一会跑到桌子这边，一会跑到桌子那边。
“别跑了，吃饭吧。”白小幺放了碗筷在黄豆豆面前，又在椅子上放了一个小矮凳，好让黄豆豆可以够得着桌子。
“叔叔做饭真好吃。”黄豆豆努力的扒着饭，一边抬头满足的看着白小幺说。
“好吃就多吃点，”白小幺说着笑眯眯的夹了一块黄豆豆一直没有动过的胡萝卜放在黄豆豆的碗里，无视黄豆豆撅起来的嘴，又夹了一块黄豆豆一直没动过的青椒放了进去。
“胡萝卜和青椒好难吃。”黄豆豆带着哭腔说。
“小孩子是不可以挑食的。”白小幺非常明媚的笑着，“挑食以后会不漂漂哦。”一边看着黄豆豆含泪苦着脸鼓着腮帮子努力吃着刚才没有动过的蔬菜。
欺负小孩子，心情大好，白小幺不由心中偷笑。
吃完饭，白小幺继续写方案，黄豆豆继续在客厅看电视，不过零食已经被白小幺收起来了，因为吃饭后吃零食对小孩子身体不好。
这样安静的，直到听到门铃声音。
白小幺去开门，路过客厅时候，看见黄豆豆已经抱着垫子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门外站着的是黄耀师，一脸歉意，“真不好意思，我家豆豆又来打扰您了。”他说。

六
“她睡着了。”白小幺把黄耀师让进来，指指在沙发上睡着的黄豆豆。
“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黄耀师叹口气，“我每到月底都忙的不可开交，豆豆又小，小孩子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呆的寂寞吧。”
白小幺不说话，看着黄耀师抱着黄豆豆离开，关门。
第二天，白小幺又在听到有敲门声音去开门时候，看见抱着毛毛熊站在门口的黄豆豆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叔叔，我可以进来玩吗？”黄豆豆仰头看着白小幺，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白小幺无奈叹口气，“进来吧。”在黄豆豆身后关上门。
“你爸爸又加班？”白小幺问。
“嗯。”黄豆豆撅起嘴，“是楼下张阿姨接我回来的，可是张阿姨家里不如叔叔家舒服。”
白小幺再叹气，揉揉豆豆的头发。
“那你自己玩，我还有事情做。”说着，打开电视。
“好。”黄豆豆点点头。
白小幺坐在电脑前写稿子，接到林汉辉的电话。
“小幺，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白小幺看一眼坐在外屋安安静静看电视的黄豆豆，“你过来吧，不过我家有个小孩，会在我这里呆到晚上。”
“小孩？你家什么时候有小孩了？”林汉辉的语气里有不满。
“邻居家的小孩。”白小幺皱皱眉，“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要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林汉辉声音软下来，“小幺，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小幺眯了眼睛，淡淡的说：“随便你什么意思，我只要知道你到底过来不过来，我晚饭肯定是在家吃的，你若过来我就多做一份。”
“好好，我肯定过来，六点左右吧。”
“好，我这边有小孩子，六点开饭。别迟到，你知道我讨厌迟到。”
收线，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去厨房做饭。
路过客厅，黄豆豆看着他走进厨房，抱着毛毛熊跳下沙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白小幺系围裙，洗菜板。
“叔叔要做饭了吗？”黄豆豆睁大眼睛问。
白小幺看她一眼，微笑，“你别进来，小心刀碰到你。”
“唔。”黄豆豆听话的站在门口，“那我在这里看。”
白小幺笑笑，不语。
饭还没做完，林汉辉就来了。
锅还架在火上，白小幺来不及跟林汉辉说话，又进了厨房。
林汉辉走进屋里，看见像个大洋娃娃似的小姑娘抱着毛毛熊站在沙发旁边，睁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目光并不友善。
林汉辉隐约记得，那是住在白小幺对门的那个漂亮男人的孩子。
看来，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于是走过去蹲下来，语气亲切，“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黄豆豆。黄豆豆的黄，豆豆的豆。”
“黄豆豆？”林汉辉大笑，“怎么会叫黄豆？难道还有绿豆不成？”
黄豆豆不屑的瞥了林汉辉一眼，不理他，抱着毛毛熊又站到厨房门旁，看着白小幺在厨房里忙进忙出。

七
在小女孩面前吃蹩，林汉辉只好讪讪的在沙发上坐下。
黄豆豆从厨房门蹭…蹭…蹭…，蹭进厨房，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放在操作台上颜色鲜艳的菜。
白小幺回头，看见，皱一下眉，“别在厨房里，小心一会油崩到你。”
“我……我就在这里看，不离近。”黄豆豆眼珠骨碌碌的转着。
白小幺挑挑眉，脸上浮出一个诡异的笑，转回身，“好，那你离的远一点。”
“嗯。”黄豆豆看白小幺转回身，心中得意，偷偷把自己一只罪恶的小爪子伸上台子，抓起一只青椒，准备偷偷扔进垃圾筒。
可惜这只罪恶的小爪子被白小幺的手忽然握住，罪恶的行径宣告夭折。
“你想干什么？”白小幺笑眯眯的从黄豆豆的手中拿下青椒，放回操作台，“就知道你站在这里一定是在想什么鬼点子。”
啊～啊～，被发现了。黄豆豆噘着嘴，带着哭腔说，“青椒好臭臭，豆豆不要吃。”
白小幺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黄豆豆，笑眯眯的问：“你是想吃臭臭的但是是热的的青椒呢，还是想回家吃你家冰箱里你爸爸准备好不臭臭的但是冷冷的东西呢？”
呜呜呜，被叔叔打败啦。黄豆豆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白小幺拽着黄豆豆的后脖领子，把她拎出厨房，“要想在叔叔这里吃饭就不许挑食，不然就回家吃冷饭。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着，不许再捣乱。”
冷饭？还是热青椒？
还是——青椒吧。
“那——如果我乖乖吃青椒，可以每天来玩吗？”黄豆豆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白小幺。
竟然跟自己讲起条件来了，白小幺哭笑不得，“好好好，你乖就可以天天来。”当然，白小幺可没想到这样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会把自己卖掉，所以日后想起来。
“那……那我乖乖的。”
林汉辉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好笑，“小孩子，不喜欢吃青椒也正常，没必要强迫嘛。”
白小幺铲子敲一下锅，回头，冷冷看一眼林汉辉，“你话太多了吧。”
黄豆豆偷眼看一下林汉辉，心里矛盾不已。
其实——大个子叔叔也不错嘛，他会帮自己说话咧。可是美人叔叔好象更帅些，而且爸爸也喜欢美人叔叔。
矛盾啊矛盾啊。
矛盾矛盾着，白小幺的饭菜已经做好，手里端着三个盘子出来。抬眼看一下林汉辉，“你把汤盛了端出来，单凉一份给小孩。”
“哦。”林汉辉得令一般急忙走进厨房。
美人叔叔好帅，大个子叔叔出局，黄豆豆心中呐喊。
好，要帮爸爸，破坏破坏，黄豆豆暗暗握拳。
打定主意，所以黄豆豆这一顿吃的特别乖，不挑食不多话多吃水果多吃菜。倒让白小幺有些惊讶，不知这个小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这小家伙再玩心计也还是小家伙，于是心中坦然。
吃完饭，白小幺起身收拾桌子，对黄豆豆说：“小家伙，去跟林叔叔玩去。”说着，给林汉辉使一个眼色。
林汉辉省得，亲切的拉起黄豆豆的手，“豆豆，我们去看电视，不要打扰白叔叔。”
“可是……我比较想跟白叔叔一起。”黄豆豆说着，拉拉白小幺衣服，“我就在旁边看着，不乱动。”
白小幺扑哧一笑，“干嘛，你要监视我做事啊，叔叔收拾完了就出来，你去跟林叔叔玩。”
黄豆豆噘着嘴，看看林汉辉，心里老大不爽。
好吧，既然是美人叔叔这样说，那只好乖乖听话。
“好吧，林叔叔，我来陪你玩。”

八
白小幺收拾完走出厨房时候，看见林汉辉在沙发上看电视。黄豆豆一个人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摆弄着毛毛熊。
看见白小幺从厨房出来，飞扑过去，抱住，“美人叔叔来陪我玩。”
白小幺揉揉她的头发，“叔叔要做事。”
“那——我只在旁边看，不打扰你可以吗？”黄豆豆睁着大眼睛。
白小幺笑，“去跟林叔叔玩去嘛。”
“不要。”黄豆豆不高兴的噘起嘴，“林叔叔不好看，人家要和美人叔叔一起。”
白小幺无奈，索性豆豆平时并不吵，也就随她去了。
刚坐下没多会，听到敲门声音，开门，却是黄耀师。
“真抱歉，”黄耀师满脸歉意，“豆豆又来打扰您了。”
“爸爸～”听到爸爸的声音，黄豆豆从里面跑出来。
“豆豆，你又来打扰别人了，跟叔叔说再见。”黄耀师蹲下来，捏捏黄豆豆的脸。又抬头对白小幺笑笑，“总来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白小幺笑笑，说：“不客气。”总觉得黄耀师今天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声音似乎有些虚弱，脸也似乎苍白了一些。
“豆豆，我们回家吧。”黄耀师说着，摇晃着站起来，却又忽然摔坐在地上。
豆豆吓的一下子呆住，哇的一声哭出来，“爸爸……爸爸怎么了？”
白小幺和林汉辉也吓住，一起聚过去，“黄先生……您怎么样……”
黄耀师脸色苍白，坐在地上只是冒虚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豆豆转身，拉着白小幺的衣服，“糖，爸爸要吃糖……叔叔去拿糖……”
白小幺急忙从柜子里抱出糖盒，抓了一把糖给黄豆豆，黄豆豆剥了一颗塞进黄耀师嘴里。
半晌时间，黄耀师的脸色略有恢复，“真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挣扎着要站起来，白小幺抢过一步扶他站起来，“要不——先在我这儿休息一下吧，你现在回去家里也只有一个小孩。”
林汉辉也接过话来，“是啊，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比较好。”
白小幺回头看一眼林汉辉，“过来，跟我一起把他扶进屋里。”
他好温柔、好善良~~虽然身体正虚弱，可是黄耀师感觉心里那个恶魔的自己正在欢腾，好想把他抱住、压倒，欲望在虚弱的身体里蠢蠢欲动。
在床上躺下，白小幺问：“你是什么原因？低血糖？”
黄耀师不好意思的扯一扯嘴角，“因为工作太忙了，一天没顾上吃饭，刚才站起来时候有点猛，所以才会头晕。”
白小幺冷哼一声，“我实在想不出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当爸爸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照顾一个小孩。”
黄豆豆拉一下白小幺的裤子，“叔叔，不要说爸爸嘛，爸爸平时很好的，只有每个月底才会这样。”
“这叫好吗？”白小幺冷笑，看一眼黄豆豆，“你照顾你爸爸，他要是他还不舒服，就给他吃糖，我去下碗面。”又转头看一眼站在旁边的林汉辉，“还有你，你到客厅继续看电视去，平时也没见你对人多热情，别看见个美人就献殷勤。”
林汉辉一阵尴尬，“小幺，你——你怎么这样说，你知道我……”一边说一边随着白小幺向门外走。
白小幺不想听，便挥挥手，止住林汉辉的话语。
他真是美丽又善良，可爱又有性格。黄耀师色眯眯的看着白小幺离开的背影，心里乐开了一朵花。

九
美人微恙。
黄耀师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垂眸半闭，唇若涂赤，加上因为病弱而显得苍白双颊和散乱的头发，真是完美的病美人形象。
唉～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西子捧心，病都病的这麽美丽，怎麽能不自恋。
坐在外屋那个姓林的家夥，有什麽资格跟自己比。哼，那种看见美人就走不动路的家夥，迟早会被他赶出局。
耳边有爆油声音，不久就有炒鸡蛋的香气飘进屋里，显示出做饭这人的手艺该是不错，让黄耀师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黄豆豆看见爸爸一直看著镜子里，神色诡异，以为他仍然感觉不舒服，忙剥了一颗糖塞进黄耀师嘴里，“爸爸，快吃糖。”
虽然──塞了糖的美人仍然是美人，不过吃糖这个行动实在与美人的形象不符，黄耀师皱皱眉，却也只好努力吃糖，毕竟身体不好的人是没有资格这麽挑剔的。
面煮的快，只一会时间白小幺就端了一大碗红黄相间的西红柿鸡蛋面出来，香气扑鼻。
白小幺把面放在床头柜上。
黄耀师从床上撑起来，对白小幺诚恳的笑道：“真是太谢谢了。”
白小幺冷哼一声，“若是你病死了，我住在对面不是晦气的很。”
“这样啊。”黄耀师摸摸下巴，“那我岂不是要经常来，不然若是没注意把自己病死了不是还要给你带来晦气嘛。”
白小幺居高临下的看著黄耀师，忽然扑哧一乐，“怪不得你家黄豆豆这麽会搞怪，原来有遗传。”
黄耀师转头看看黄豆豆，“豆豆，你今天在叔叔家又淘气了？”
黄豆豆不高兴的噘起嘴，“豆豆很乖，豆豆没淘气。”一边说一边拽一下白小幺，“白叔叔，今天我很乖对吧，今天我都有乖乖吃青椒哦。”
白小幺忍不住说：“是挺乖的，这麽小的小孩，你天天不在家，倒真放心。”
黄耀师一时沈默，伸手揉一下黄豆豆的头发，苦笑，“我想过送他去全托的幼儿园，可是住了两天就哭著跑回来了，她不愿意住，我又不舍得。况且我一个单身的男人，请保姆也不方便。”
“爸爸。”黄豆豆又扯扯黄耀师，“白叔叔说，我乖乖吃青椒就可以天天过来玩，你加班我可以来找白叔叔的。”
黄耀师转转眼睛，笑眯眯的假意责怪黄豆豆道：“怎麽可以老来麻烦叔叔呢，叔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这样的话之下，一般人都会客气一下吧，这样就可以就坡下驴了，黄耀师心里偷偷的想。
白小幺想了下，终究心里那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的善良的因子发挥了作用，“好吧，你加班的时候，小家夥如果想来我这里就来我这里吧。──不过只限你加班的时候，平时我可不想做保姆。”
“叔叔真好。”还不等黄耀师说话，黄豆豆已经抢先一步抢住白小幺的腿，脸在白小幺的裤子上亲昵的蹭著，“叔叔是大好人。”
白小幺苦笑，拨开抱住自己的黄豆豆，“行了，你愿望已经达到了，消停会吧。”又对黄耀师说，“你吃完了碗就放这儿吧，我自己手里还有其他的事情，抱歉不能陪您了。”
“没关系……已经很感谢了。”黄耀师虚弱一笑，曾经练习过很多次，自然这一笑风情万种。
可惜白小幺见多识广，当然也可能他自己长期在镜中见过美人一笑，所以──黄耀师失望的看见白小幺面无表情的离开。
不过，还好有聪明可爱的黄豆豆小姑娘，再凭借著自己的美貌与智慧，幸福的一天总会向他招手的。

十
白小幺在书房里打字，黄耀师与黄豆豆在卧室里。
林汉辉在客厅看电视，想到屋里另有一个美人，自然是心痒难耐。眼睛看着电视，耳朵里却是听着屋里黄耀师与黄豆豆低声说笑的声音。只可惜，声音很小，完全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忍不住起身，走进卧室。
黄耀师与豆豆同时停下了说话，抬头看着走进来的林汉辉。
“林先生。”黄耀师客气的轻轻笑着，半晗首作为招呼。
“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好一点。”黄耀师笑厣迷人，林汉耀心里小鹿乱撞，说话也仿佛失了底气。
“托您的福。”黄耀师淡淡一笑。
豆豆上下打量着林汉辉，转头伸手拉一拉黄耀师，“爸爸，我们回家吧。”
黄耀师拍拍豆豆的头，“好，先帮爸爸把碗收拾了。”
“嗯，嗯。”豆豆忙不迭点头，从床头柜上抱下碗，跑去厨房放进洗碗池里，又跑回来。
黄耀师下了床，对林汉辉微笑道：“我跟豆豆先回去了，今天真是谢谢您。”
“哪里哪里。”林汉辉忙客气道，“邻里之间嘛。”
黄耀师心里冷笑一下，表面仍是客气的应对着。
“爸爸，我们去跟白叔叔再见。”豆豆又拉拉黄耀师的衣服，——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不喜欢面前这个高个的男人，他看爸爸的眼神，总觉得让自己觉得很讨厌。
“好。”黄耀师抱起豆豆，对林汉辉微点一下头，走了出去。
白小幺正在电脑前做方案，看见两人，忙推开电脑起身。
“今天的事情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黄耀师说，“豆豆也老来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白小幺淡淡笑笑，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嘴上还是客气道：“邻里间，这点小事能帮忙就帮忙嘛。”猛然看见黄耀师眼睛闪了一闪，被算计的感觉，不明究里，只觉得心里打个寒噤。
“白叔叔再见。”豆豆挥挥手，“明天我再来找白叔叔玩。”
白小幺苦笑，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黄耀师也有些尴尬，讪讪的说：“我——还有两天就把这个月的工作结束了，真的很抱歉。”
白小幺无可奈何的笑笑。
心念一转，黄耀师又笑笑，“这周末，我手里的工作就快完成了，一直麻烦你，不知道周末请有没有时间，我请客感谢。”语意诚恳。
“这……”
白小幺想要推辞，刚要开口，豆豆睁着晶亮亮的大眼睛，娇声央求，“叔叔，去嘛，去嘛。”一边说，一边伸手摇着白小幺的手臂。
林汉辉却在一旁出声，“既然人家都提出邀请，咱们就去吧。”
白小幺皱皱眉，瞟一眼林汉辉，“周末你不用去约会女人吗？我去也是我自己去吧。”
林汉辉脸色微变，神情尴尬，想要张口分辩，白小幺却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听。
“请客的事情，我过两天看看我时间再约吧，我也能不确定我周末有没有时间。”白小幺淡淡一笑。
豆豆一张脸全都皱在一起像只包子。
“没关系，那回头再久吧。”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黄耀师在心里安慰自己。

十一
黄豆豆一如所料，後来两天从幼儿园回来以後就直奔白小幺的家。
白小幺开始自然是心下恨恨，本来他就不喜欢小孩子，偏偏豆豆又总是黏著自己。头大如斗，後悔不已。
也还好黄豆豆虽然黏人，但是却也不吵。他工作时候，豆豆坐在旁边看著他，或者坐在地上摆弄著毛毛熊自言自语。只有白小幺做饭，或者闲下来想看电视时候，豆豆才会讨好的黏过来，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慢慢也就习惯了。
黄耀师每天来接豆豆的时候都是一脸疲惫，脸色苍白，感谢了就匆匆回去了。豆豆对白小幺说，爸爸每天接了他回去，只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完就睡觉了。一边说，一边嘟起嘴巴，“爸爸每天都不陪我玩，老是睡觉睡觉的，爸爸是大懒猪。”
白小幺笑，“你爸爸不工作哪有钱养你，叔叔虽然不出去，可是也要工作挣钱。”
豆豆撅著嘴想了半天，“那──那叔叔来我家住吧，爸爸挣钱养你，叔叔陪我玩。”
白小幺大笑，“小家夥，你想什麽呢，我又不是你爸爸的什麽人，你爸爸为什麽要养我？”
“没关系，爸爸不会介意的。”豆豆歪著头非常认真的说。
说不通，白小幺只好哭笑不得的伸手揉揉豆豆的头发。
门铃响起来，白小幺起身开门，却是黄耀师。看看时间，比平日里早了很多。
“工作这两天加班完成了。”黄耀师微笑解释，虽然脸色还有些憔悴，可是笑容却明媚了许多，“真是要谢谢您这段时间帮我照顾豆豆。”
“爸爸，你要挣钱养我嘛。”豆豆讨好的蹭蹭爸爸。
黄耀师笑著抱起他，笑道，“是啊。”
豆豆伸出胖胖的小手臂抱住黄耀师的脖子，“那──爸爸，你也养白叔叔吧，这样你就不用怕加班回来我没饭吃啦。”
白小幺脸腾的红到耳跟，刚要说话，却听见黄耀师很自然的回答道：“好啊。”
白小幺愣一下，睁大眼睛看著黄耀师，黄耀师却斜瞟一眼白小幺，嘴角扬起暧昧的笑意。白小幺急忙尴尬的调转视线。
“周末白先生您有时间吗？”黄耀师笑眯眯的看著白小幺。
“怎麽？”
“我想看周末能不能请您吃顿饭，您这段时间一直帮我照顾我家豆豆，虽然没什麽可以答谢您，但是饭是一定要请的。”黄耀师语意诚恳。
豆豆也伸出小手扯扯白小幺的衣服，“白叔叔去嘛去嘛。”
终於拗不过两人，白小幺无奈道：“好吧，那周六晚上吧，周六晚上我有时间。”
黄豆豆很是高兴，伸出小胖手臂攀过白小幺的脖子，在白小幺的脸上“叭”一声响亮的亲一下。
白小幺无奈，只能朝天翻翻白眼。
终於送了一大一小两人出门。
门掩上一瞬间，白小幺大大的一口气。小家夥终於走了，终於──清静了。
手上虽然还有些文案要写，可是这样难得的清静又不想浪费，於是从抽屉里拿出铅笔和壁纸刀，把铅笔细细削尖。又抽出几张纸，坐在桌前随手画出几根线条。
停下来，想想要画什麽，却不期然想到才刚黄耀师斜瞟自己时候眼角眉梢间的一抹灵动，有一种超越性别的妩媚感觉，以致心脏忽然多跳动了两下。视线盯著笔间的移动，画出眉眼的形状，和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人，也是喜欢男人的呢。

十二
早晨，林汉辉打电话来。
“小幺，你周末有时间吗？”
白小幺因为前一晚上玩游戏到很晚，所以接林汉辉电话时候还在床上，接电话时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周末？周末我哪有时间，周六晚上我有约，周日要补稿子，周一交。”
林汉辉有些动怒，“小幺，你周末怎么就有时间跟别人约，我是你情人，为什么我想周末跟你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白小幺打个呵欠，懒懒的说：“要是你觉得不好，就分手吧。”
电话对面，林汉辉一时语塞，支唔半晌，“小幺，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像正常的情人那样。”
白小幺不耐烦的皱皱眉，“我们本来就像正常情人一样，做爱，去酒吧。我谈个恋爱，总不能跟别人出去吃个饭都要跟你报备吧。”
“小幺，你并不爱我吧？”林汉辉无奈的说。
“我爱不爱，你不是很清楚吗？”白小幺嗤笑。
林汉辉沉默，半晌，问白小幺，“那今天晚上呢，那个小姑娘应该不在吧。”
“今天晚上啊……”白小幺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想了想，“好吧，今天晚上我还有时间，你过来吧。”
林汉辉终于高兴起来，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白小幺仍然有些困，不耐烦听，随着林汉辉嗯啊了两声，收线，继续睡觉。
终于睡饱起床时候，已是下午时间。两顿饭没吃，肚子饿的咕咕叫，开了冰箱，却发现里面跟他的肚子一样空。
无奈，只好穿衣出门，去超市做一次采购行动。
这个时间正是一般人上班的时间，人很少。白小幺推着购物车直奔食品区，面包、饼干、蔬菜、各种肉类、鸡蛋、牛奶……全都扫进购物车。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稚嫩声音，远远的跑过来。
“美人叔叔……”白小幺大腿被抱住。
白小幺低头，看见黄豆豆的“可爱”笑脸。抬头，看见不远处黄耀师从另一头推着购物车笑着走过来。
“白先生也来采购？”黄耀师一边笑问，一边蹲下身子一手抱起黄豆豆。
“嗯？这时候黄先生不是应该上班的吗？”白小幺奇怪的问。
“连加了几天班，完成任务了，这几天应该都没太多的事情了。”黄耀师说着，看看白小幺堆的满满的购物车，忍不住笑道，“怎么？扫荡还是要改做食品生意？”
白小幺看看自己的购物车，自己也觉得有点夸张，忍不住笑起来，“冰箱空了，我懒得老来跑超市，所以想一次多买点。”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黄耀师说。
白小幺眯着眼睛，看着豆豆在黄耀师怀里挣扎两下下地，淡淡的说：“晚上我男朋友过来，我没时间。”
“这样啊。”黄耀师摸摸下巴，仿佛不在意的笑笑，“只好等周六晚上了。”
白小幺挑挑眉毛，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笑意，“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哪有？”黄耀师一脸无辜的表情，“知恩图报，你帮我照顾豆豆，我当然应该请你了，哪会有什么目的？”
“真的没有？”白小幺抿嘴一笑，打趣道，“真可惜，我还以为你是有目的的呢。”
黄耀师愣一下，刚要说话，却见豆豆抱着几袋新出的零食跑过来，一边在自己的购物车和白小幺的购物车里各扔了几袋一边说：“爸爸，这种是新出的哦，可好吃啦。”
黄耀师无奈的看着豆豆，“你放在我们这里就好了，怎么放在白叔叔的车里了。”
豆豆噘起嘴，“可是我有时候会去叔叔那里玩啊。”
白小幺忍不住笑道：“没关系，我也喜欢吃零食的。”
黄耀师还想继续问白小幺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白小幺已经笑着抱起豆豆推着购物车走了。
黄耀师忙推着自己的购物车追上去。

十三
好不容易把豆豆哄睡着。黄耀师长吁一口气，掩上门，在客厅沙发坐下，打开电视。
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发呆，白天白小幺在超市里说的话仍然在耳边，是什么意思呢？有点不能相信，白小幺会直接说出那样带着挑逗意思的话。他——现在不是有男朋友吗？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不过来，后来却又没机会再问。
有些……后悔呢。
思前想后，心思都乱了，只觉心猿意马，小鹿乱撞。
白小幺听着浴室里水流的声音，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和林汉辉开始的，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了。记得以前林汉辉一直追求自己，但是他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类型，只是因为一时的呕气和寂寞，所以接受了他。可是最近，却越来越觉得厌倦和烦燥，看着林汉辉故意遮掩着偷瞟其他的男人女人，听他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没来由的觉得烦燥。就像现在，听着哗哗的水声，心里仿佛堵着什么似的。
烦躁……郁闷……真是不想继续下去了。叹口气，拉开啤酒的拉环。
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林汉辉拉开浴室门，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白小幺抬眼瞟他一眼。若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看，林汉辉也算是个不错的了，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只是——想到烦闷处，不由再叹一口气。
林汉辉在身旁坐下，端起酒杯替自己斟上一杯，“已经很晚了。”林汉辉说着，手攀上白小幺的后背，“你不洗澡吗？”
白小幺皱皱眉，拂下林汉辉的手，淡淡说一句：“昨天睡的足，现在还不困。”
林汉辉见白小幺兴致不高，不敢多说，只好讪讪的端起酒杯。
看着电视，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林汉辉又说起自己的工作，不长进的下属、随时克扣自己的阴险上司、A和B的办公室恋情、有个长的丑的客户去公司、合作单位多么的不肯合作……白小幺听的昏昏欲睡，随口应答。
忽然“滴答”两声，是手机短信的声音。白小幺懒洋洋的伸手拉过手机，翻开盖，屏幕上闪的是代表此发信人的一朵花的图案，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位。
按键，显示信息。
“如果，我请你客确实是有目的的，你会不会生气？”发送人的位置仍然是一朵花，显示此人是白小幺已经存进电话簿里的熟人。
忽然想起来，这朵花——是当时存黄耀师电话时候，想着桃花岛就随手存了一朵花进去，结果一直没打过这电话，竟然就忘记了。
不由莞尔，想起黄耀师一面装矜持，一面偷偷算计的样子，想起他明明看起来很年轻的脸，却为了摆出父亲的样子，努力做出姿态，漂亮的眼睛笑起来时候有一种超越性别的妩媚感觉，不由笑起来，按下回复键。
一边按键一边笑，林汉辉看着白小幺的愉快笑酽，心里涌上危机感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白小幺挑眉看一眼林汉辉，收回笑意，淡淡的回他，“没什么，朋友聊天罢了。”
黄耀师坐在沙发上，侧着头看着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心里有几份的忐忑。他会怎样回应呢，他的男朋友现在在，或者会不会不回应，到底——会怎样呢？
手机忽然响起来，红灯闪烁。
急忙接起，翻盖，却是一句模棱两可有回复，“那要看到底是什么目的了。”
回复，“如果是很不纯洁的目的呢？”
白小幺回复，“那我只好用很不纯洁的方法回应你的目的了。”
回复，“什么方法？”
白小幺回复，“具体的方法要看你的目的到底有多不纯洁了。”
黄耀师笑，想到此时对方仍有一名义为男朋友的男性在侧，不便多说，最后回复一句，“那么——到时候就知道了吧。”
于是收到白小幺的最后回复，“好，我等到时候你的目的。”
各自收线，林汉辉手已经不甘心的再次缠上白小幺。
黄耀师打个呵欠——睡觉去。

十四
林汉辉醒来，拧开台灯，点根烟，看著睡在身旁的这个美丽男人。
白小幺并不喜欢自己，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赌不下这口气。自己长相英俊，事业有成，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是被追捧的对象，就是在同性面前也是被人羡慕欣赏的类型。只除了──在白小幺面前，自己有任何的优势──凭什麽？
搞不清楚白小幺喜欢的是什麽类型，长相、个性或者是床上功夫？
似乎全不是。与白小幺纠缠了这麽久，从来不知道白小幺要的是什麽，或者白小幺从来就没在乎过什麽，感情和性爱，太容易得到，所以从来不在乎。仿佛是每日三餐，天天吃，所以米饭也好面条也好都没所谓，甚至就算少了一两顿，也不会觉得怎样。
悲哀的关系。
林汉辉弹掉烟灰，披上衣服。顺手从床头柜上拿下手机想看看时间，翻开盖子，看见几条短信。
时间快到了，也该做其他的打算了。
白小幺睁开眼睛，林汉辉正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很小，听不清楚说的是什麽，──而且也懒得听他在讲什麽，与已何干。
裹了厚的衣服走出卧室，路过客厅。林汉辉看见，忽然噤了声。白小幺看了林汉辉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进卫生间。
再从卫生间出来时候，林汉辉已经打完电话。看见白小幺，讪讪的笑著问：“今天这麽早就起来了？”
“还要回去睡。”白小幺打著呵欠走回卧室，随手关上卧室的门。
林汉辉看著关起来的卧室门，长出一口气。
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才醒。
推开卧室门，看见林汉辉正在玄关穿衣服。
“怎麽，这麽晚才去公司？”
“哦，之前约了客户，但是那边有事情推迟了。”
白小幺唔一声，一时心血来潮，於是系好扣子对林汉辉说：“我送你出去吧。”
林汉辉惊喜的看著白小幺，白小幺皱皱眉，旋既淡淡一笑，解释道：“并不是什麽特别的原因，只不过难得有我起床了你还没走的时候，所以想送你。”
於是开了门，两人一起出门。
门口，见左右无人，林汉辉双手揽住白小幺，低下头吻上白小幺的唇。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所以楼道内安静无人，白小幺也便随林汉辉恣意。
忽然“咯嗒”一声，对面的门打开，正在热吻的两人已经来不及分开。
黄耀师拎著两袋垃圾走出来，看见面前的情景，愣一下，别开脸，低头从两人旁边蹭过，走下楼梯，把垃圾扔进垃圾道。又目不斜视的上楼进屋。“！当”一声，甩上大门。
“你的邻居──好象不太高兴。”林汉辉讪讪道，“大概──讨厌同性恋吧。”
白小幺忽然兴致全无，冷淡的说：“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走吧，别约了客户迟到。”说著，推了一把林汉辉，转身回家。
黄耀师闷闷的打开电脑，连上游戏，疯狂升级。
刚才倒垃圾时候看见的一幕震撼太大，仿佛在前一晚上短信调情的激动心情上忽然泼了一盆冷水。
白小幺是有男朋友的──或者即使没有男朋友，他大概也是一个没什麽节制的人。像他那样长相的人，想要什麽样的人还会到不了手呢。与自己的调情，大概也是心血来潮时候的一个游戏。
游戏而已。
不想再想，不愿意再想，专心在游戏里疯狂撕杀。

 
###########因為愛,所以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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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转眼周末。
想起下午还有约会，中午懒洋洋的起了床，随便下了一碗挂面。端出来，在饭桌旁坐下，随手抓过一张不知哪期的杂志，边吃边看。
手机铃声响起，接通，却是本该下午约了晚饭的黄耀师。
“白先生，很抱歉，本来晚上约了您，但是公司临时有事要处理，大概晚上回不来。”
心情低落下来，白小幺心里有些不爽感觉，皱皱眉，冷淡的说：“这样，还是你的工作重要，不必介意。”
挂机，心情有些烦躁，大概是因为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发生变动。於是打开电话簿，寻找晚间娱乐。
“於航，晚上去不去酒吧？”
“哦，难得白大美人会主动打电话约人，简直三生有幸。”於航声音里有几份惊异。
“别废话，问你去不去。”白小幺翻了个白眼。
“你约我我敢不去吗？”於航在电话对面笑，“时间地点你来订，我来约人好了。”
心情重新愉快起来，尽管仍然为发生了变数而心有不悦，不过总算又有了安排。
收拾了屋子，联网打游戏，从副本出来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看看表，已经快七点了，於是煮了东西，准备吃完饭去酒吧。
刚把碗筷扔进水槽，忽然听到“嗒”一声，眼前、四周忽然黑下来。
从窗户看出去，小区里的路灯也熄了，应该是停电了。之前也没有通知，也不知是断电还是什麽其他问题。
算了，这样黑漆漆的也洗不了碗。这样想著，走出厨房。却听见门外“！”的一声，然後自己家的大门被用力砸响，伴著黄豆豆在门外大哭的声音。
“叔叔──开门──开门──”
白小幺急忙打开门，没有灯，又没有光线，楼道里黑洞洞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白小幺感觉到黄豆豆抱住自己大腿，一边哭著：“叔叔，好黑，我害怕……”
白小幺无奈，只好把黄豆豆抱进屋里。
“怎麽了？”白小幺问。
黄豆豆一手拉著白小幺的裤子，一手抹著眼泪，抽泣著，“爸爸不在家……忽然就黑了……我害怕……有怪兽出来……”
白小幺不禁哑然失笑，“哪里会有怪兽，那些都是漫画上画的。”
“……不要……”黄豆豆大哭著，嘴里反复说著，“我害怕……黑洞洞好可怕……”
白小幺心里无奈，本来和於航已经约了去酒吧，偏这时候停电，黄豆豆又缠了来。扔下黄豆豆，这麽黑漆漆的又觉得不妥。思前想後，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於航却已经打了电话来。
“小幺，在哪儿呢？”
“小区停电了，邻居家大人不在，小姑娘害怕躲到我家来，总不能扔下不管吧。”低头看看，黄豆豆仍然拉著自己的衣服，借著窗户外面的一点亮光，看见小家夥小小的脸哭的像只小花猫。
“你倒真不知道你这麽好心。”於航在电话对面笑，“人都过来了，你又不过来，这可不太合适吧。实在不行，你把小孩也带过来就是了。”
“才五六岁的小姑娘，你让我带她去酒吧？”白小幺笑，“我怕警察来查我拐卖儿童。”
“本来就是熟的酒吧，又不是gay吧。怕什麽？不然，你就问问他们家大人在哪里，你把她送过去好了。”
白小幺想想，“这样也好，那晚一点我再跟你们联系。”
收线。
低头，黄豆豆已经止住了哭声，抬头睁著眼睛看著自己，“叔叔，爸爸在上班，我不去他那里。我要跟著叔叔，我会乖乖的。”

十六
白小幺低头看看黄豆豆，笑道：“你跟著叔叔，警察叔叔会把叔叔捉去的。”
黄豆豆紧张的拉著白小幺的衣服，“美人叔叔是好人，豆豆不让警察叔叔捉你。”
白小幺大笑著，一边拨通了黄耀师的手机。听得手机对面声音乱糟糟的，仿佛在调试著什麽，黄耀师一边接著电话，一边却跟旁边的人指挥著，显然是在忙著。
白小幺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就是这样。”白小幺说，“我不太放心豆豆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想送到你公司。”
黄耀师听著，为难的沈吟著，“我公司里……不太方便……设备和线很多，不敢让豆豆过来……”
白小幺皱皱眉，“那怎麽办，我跟人约好了，不好毁约。”说著，却想起今天黄耀师毁约的事情，有一点怒意涌上心头，“我是个讲信用的人。”
黄耀师在电话对面犹豫半晌，“要不，麻烦你帮我把豆豆送到楼下张阿姨家……”
话音未落，被豆豆听到，一把抱住白小幺大腿大哭起来，“不要不要，我要跟美人叔叔在一起，不去张阿姨家，美人叔叔不要不要我……”哭声震天，语调凄惨，电话对面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黄耀师在电话对面忙不迭的道歉，豆豆仍然抱著白小幺的大腿大哭，白小幺有些无奈，想了想，“算了算了，我带著豆豆吧，那个酒吧是熟人开的，应该也没什麽关系，你下了班直接去酒吧来找她。”
豆豆迅速止住了哭声，眨著水气氤氲的的大眼睛看著白小幺。
黄耀师在电话对面讪讪著，“那……只好麻烦白先生。”
白小幺不带情绪的哼一声，两人又客套两句收线。
“叔叔……叔叔……”豆豆拉著白小幺的手晃两下，“我们走吧。”
白小幺没奈何的看看豆豆，捏捏她肉肉的小脸，“你个臭小孩，拿你没办法。”
豆豆嘻嘻笑，拉著白小幺的衣服不松手。
白小幺领著黄豆豆走进“七月”。
正是周末的晚上，酒吧里人比平时多，看见领著小姑娘的白小幺都颇显惊讶，毕竟几乎还没见过有带小孩来泡吧的人，更何况白小幺本身已经是够吸引众人的视线了。
远远的，看见半包间内於航跟几个人正喷云吐雾、高谈阔论中。看见白小幺，於航急忙熄了火迎了出来。
“就是这个小孩吗？”於航伸手想捏捏豆豆的脸，“好可爱的小妞。”豆豆虽然用力摇头不让他捏，可小肉脸终究被於航的手捏了一下，当下不高兴的噘起嘴摆上臭臭的一张脸。
白小幺瞟一眼仍然烟雾缭绕的房间，不满的皱了眉头，“喂，你明知道我要带个小孩过来，还抽一屋子烟，你脑子没问题吧。”
“好啦好啦，女王陛下，小的马上开抽风机，给小公主殿下一个健康成长的好环境──”说著，手又伸向豆豆的脸，豆豆赶快转身抱住白小幺，不给於航再捏自己脸的机会。
吧台後，何千野笑著把空调的遥控器递给於航，又指指吧台前的椅子，示意白小幺。
白小幺把豆豆把上吧椅，自己也在旁边一张吧椅上坐下。何千野倒了杯牛奶放在豆豆面前，又调了杯红色诱惑给白小幺。
豆豆看著手里的牛奶，又看看白小幺面前的红色诱惑，不满的鼓起腮帮子，“我不要喝牛奶，我要喝美人叔叔的，美人叔叔这杯看起来比较好。”
白小幺看一眼豆豆，转头对酒吧後的何千野道：“千野，倒杯蕃茄汁。”
何千野看看白小幺，好笑的摇摇头，倒杯蕃茄汁放在豆豆面前。
红红一杯，颜色鲜豔，豆豆高兴的喝一口，马上苦了脸，嘟著嘴，把蕃茄汁的杯子推到一边。
白小幺忍不住心里好笑，转头看一眼，屋里的烟雾已经慢慢消了下去，“豆豆，我们到屋里去吧。”

十七
黄豆豆赖在白小幺身上，白小幺无奈，抱起她，又转头对何千野说：“麻烦帮我把酒拿到包间里。”
何千野笑着挥挥手让两个人放心进去。
白小幺把豆豆抱进包间，豆豆有礼貌的向一众年轻男人打招呼。包间里的几个人都是很少有机会看见小女孩的男人，豆豆又是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家伙，几个男人都抢着要把豆豆抢到自己怀里。可是豆豆只扒着白小幺，任凭其他人怎样哄骗也不过去。
于航笑着看看白小幺，“小幺，这真是你邻居的小孩？不会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怎么粘你粘的这么紧？”
白小幺挑挑眉，“我跟谁生？跟你生，你能生吗？”
“我倒是想，也没有那个功能啊。——不过这小妞长的挺漂亮，她爸妈估计也不错。”
想起黄耀师的那张漂亮的脸，白小幺嘴角挑起笑意，“是啊，很漂亮。”
豆豆得意的噘噘嘴，“那当然，爸爸最漂亮了，除了白叔叔没有比爸爸漂亮的人了。”转头看看白小幺，“叔叔，你说是吧。”
白小幺哭笑不得，伸手捏捏豆豆的脸，“瞎说什么，你个小不点懂什么。”
豆豆哼一声，不高兴的嘟起嘴，别开脸，直惹得众人大笑。
白小幺摇摇头，把牛奶塞进豆豆手里，“你呀，人小鬼大，好好坐在这里喝牛奶，等你爸爸过来吧。”
白小幺不再管她，与其他几人随意聊天，猜骰子。
豆豆开始还有兴致的看着，看了一会不明白就窝在白小幺的怀里昏昏欲睡。
“还跟林汉辉在一起呢？”于航一边摇着骰子一边问白小幺。
白小幺皱起眉，“有点烦了，想直接飞掉他，又担心以后他找麻烦。”
“嘁，早跟你说不是一路人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于航扣下盒子。
“四个五。”白小幺笑着叉开话题。
“我也跟小四分开了。”于航说，“他那个人太假了，又喜欢拿别人书里的东西充自己的门面。你有没有好的介绍我？”
“好的？”白小幺暧昧一笑，“一会你就看见了。”
于航愣一下，看一眼窝在白小幺怀里的豆豆，“单身父亲？”
豆豆忽然警觉，从昏昏欲睡中猛的醒来，睁大眼睛看着于航，“不要，不要，你不要喜欢爸爸，我要白叔叔做爸爸的新娘。”
其他人都大笑，白小幺脸腾的红了，不说话，也抿唇微笑起来。
手机响起来，白小幺看看号码，是黄耀师，笑笑，一边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黄耀师告诉白小幺自己已经忙完了，准备去接豆豆。白小幺告诉他酒吧地址，然后收线。
“你的美人爸爸下班了，要过来接你了。”白小幺拍拍豆豆的头。
豆豆精神起来，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嘴里碎碎念着，“爸爸要来了，爸爸要来了。”又从白小幺的腿上跳下来，着急的在白小幺的身旁转来转去，只盼快点看见爸爸。
“难得从你嘴里夸过一个人长的好看？”旁边裴衣斜眼看一眼白小幺。
白小幺伸个懒腰，“是吗，那一定是我眼浊太久了，毕竟难得可以看见一个可以洗一洗眼睛的。”
“哦？”对方挑起眉毛，“你在烦恼跟林汉辉关系的时候有美人在旁边，我可不信你没想法。”
白小幺心里打个忽悠，脸上却不动声色，冷淡的说：“有想法如何，没有想法又如何？我又不是发情的狗，见个洞就想蹭蹭。”

十八
豆豆在白小幺身旁停下来，抬头疑惑的看著白小幺，“叔叔，什麽叫发情的狗？为什麽发情的狗见洞会想蹭蹭啊？”
白小幺愣一下，意识到自己竟是当著小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不觉大窘，尴尬的哼哈一声，忙转移开话题。豆豆没得到答案，又睁著眼睛一脸的渴望看著桌上其他几人
大家急忙若无其事的调转视线，说著今天天气哈哈哈。
豆豆得不到答案，噘起嘴，一脸的不高兴。
忽然见坐在对面的裴衣的视线飘向门外某处，定住，唇畔挑上一抹笑意，“小幺，”他的视线没有转回来，问道，“就是那个人吗？果然──”
众人的视线转向门外，一个身材纤长的男人正站在吧台旁对何千野询问著什麽，何千野抬手，向这个包间指了指。男人转头，看见正面是一张俊秀的脸，唇角的浅浅笑意让这张脸生动无比，带著一些无关性别的妖治神态。
豆豆看见那男人，脸上笑得灿烂无比，“爸爸，爸爸……”她张著两只胖胖的手臂飞扑过去，抱住黄耀师。
黄耀师弯腰抱起豆豆，“豆豆乖不乖？有没有给叔叔添麻烦？”边说著，向包间走过去。
看见房间内还有旁人，黄耀师在门口站一下，有些尴尬，看看白小幺。
刚准备道谢，道别，於航已经站了起来，“进来一起坐一会儿吧，我们都不抽烟，不会带坏小家夥的。”屋里其他人也都劝黄耀师坐下一起。
黄耀师又看看白小幺，白小幺笑著说：“反正明天是周日，这麽晚了，回去也是直接睡觉了，如果你不加班，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天什麽的。”
“爸爸，爸爸，我们再玩一会嘛。”豆豆拉著黄耀师的衣服撒娇。
拗不过众人，黄耀师也抱著豆豆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旁边的人开了一瓶啤酒给他，黄耀师谢一声，喝一口酒。
豆豆忽然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拉拉黄耀师衣服，“爸爸，什麽是发情的狗啊，为什麽发情的狗看见洞会想蹭蹭啊？”
黄耀师一口酒卡的喉咙里，呛的大声咳嗽。好容易咳嗽平息了些，他拍拍豆豆的头，“你听谁说的这话啊？”
豆豆见刚才众人的反映和爸爸刚才的举动，觉得有些心虚，不敢供出白小幺，讪讪的对著手指，一边支吾其词。
黄耀师环顾一下四周，看见其他人打著哈哈和白小幺飘忽的尴尬眼神，心里大概有了数，转头一本正经的对豆豆解释著，“发情的狗，就是因为老不洗澡身上长虱子的狗狗。狗狗因为长了虱子身上痒痒，又没有手，抓不了虱子，只好找个洞洞蹭啊蹭。”
“这样啊。”豆豆了然的点点头，却又歪著头想了想，又问道，“那豆豆如果不洗澡，身上长虱子的话是不是就变成发情的豆豆了？”
众人先是愣一下，却又马上爆笑，直笑的前仰後合。
豆豆不知众人为何大笑，有些恼怒的看看众人，又看看爸爸。
黄耀师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对豆豆解释，“只有狗狗长虱子才叫发情，人叫虱子也会痒痒，也要抓抓，可是不叫发情。不过豆豆以後一定要天天洗澡，不要身上长了虱子全身痒痒哦。”
豆豆点点头，“那我以後一定天天洗澡，这样就不会发情了。”
黄耀师又好气又好笑，只好伸手拧拧豆豆肉肉的小脸。
气氛轻松。於航有些小心思，只是用话不住的套黄耀师，工作啊，爱好啊之类的，黄耀师大概猜得到於航的意思，却也不隐瞒，客气的回答，只在问到豆豆的母亲的时候转了话题，却仍然是跟众人有说有笑。
白小幺看见黄耀师对於航和众人的殷勤一副某之若饴的样子，心下有一些不爽，只顾坐在一旁喝酒。
忽然，包间外的大锺铛铛铛响了几下，看看表，已是十一点，豆豆也早已经窝在黄耀师的怀里睡得人世不省。
白小幺站起来，对黄耀师说，“很晚了，豆豆也都睡了，我觉得大概也该回去了。”
黄耀师抬著看看白小幺，笑道，“好啊。”也抱著豆豆站起来。
几个人都是平时都会玩到午夜的人，白小幺忽然要提早离开让人有些诧异。
白小幺却不理别人如何想的，与黄耀师一同向众人道了别，离开。

十九
拦了出租车，两人坐进去，因为豆豆睡的香，所以也不敢大声说话。
夜色流光溢彩的从车窗外後退，照著两个人沈默的脸上变幻莫测，白小幺转头看看黄耀师，他正看著窗外，暗的街灯照在脸上，让皮肤渗出仿佛美玉般的半透明颜色。
“抱歉。”黄耀师忽然张口低声说，转过头面向白小幺。
白小幺愣一下，不明所以，“什麽抱歉？”
黄耀师笑笑，“抱歉，今天我爽约了。”
白小幺白他一眼，“还有一小时今天就过去了。”
“你生气了？”黄耀师挑挑眉梢，“但我真的是公司有急事。”
白小幺轻轻哼一声，别开眼睛，“你是因为看见我跟汉辉吧。”
黄耀师吃一惊，睁大眼睛看著白小幺，又垂下眼睛，“你看出来了？”
白小幺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我又不是傻子，再说你家豆豆天天撺掇我，就是傻子也该知道了。”
心思被戳穿，黄耀师有些尴尬，转开脸，闷闷的看著窗外，半晌，仿佛自言自语般看著窗外说，“是，又怎样？”
白小幺哑然失笑，“喂，我能怎样？反正到时候论起心情不好来，是你不是我。”
说话间，出租车已经到了楼下，黄耀师不说话，也不理白小幺，扔下钱，抱著豆豆上楼。
白小幺跟在他身後，抿著嘴只是笑，心情仿佛是做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
黄耀师在自己家门前停住，想掏钥匙，却因为抱著豆豆不方便。想要换成一只手，又怕豆豆醒过来。
正没奈何间，白小幺伸了手过来，“我抱著她吧，你开门。”
黄耀师抬头看一眼白小幺，又迅速垂下眼睛，“嗯，好。”说著，把豆豆交到白小幺怀里，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
两人一起走进房间，把豆豆在放上放好，盖好被子，关灯，又关上了豆豆房间的门。
“再坐一会吧。”黄耀师对白小幺说，“反正，你明天应该也不上班吧。”
“好。”白小幺回答的干脆，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黄耀师去泡茶，白小幺坐在沙发上看著黄耀师在厨房动作的背影，颀长身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潇洒态度。
想起裴衣的话，於是有一些些心动。与林汉辉大概已经走到该分开的时候了，黄耀师却正好在这时间出现，时机倒是接的不错呢。
黄耀师已经端著茶壶走出厨房，茶香扑鼻，又替自己和白小幺倒上，在白小幺身旁坐下。
一时无语，气氛尴尬。
“你──早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了？”黄耀师打破这尴尬的沈默。
“拜你家豆豆所赐。”白小幺笑笑，“这小家夥还真是麻烦。”喝一口茶，很香，“不过，你若没有时间照顾小孩子的话，大概还是应该找个人或者请个保姆比较好吧。”
黄耀师笑笑，“豆豆自己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一边说著，一边又帮白小幺倒上茶。
水气从杯子里升上来，落在黄耀师的睫毛上，映出他粉润的脸色，带著诱惑的味道。
白小幺靠近他，身体微微前探，在黄耀师耳边低声笑道，“你还真是个好爸爸啊。”
声音低哑，语气魅惑，黄耀师转头，白小幺的脸就在自己耳边。忽然，嘴角挑上笑。
“不仅是好爸爸──而且其他方面也不错，……有没有兴趣试试？”

二十
白小幺脸上也浮出妖艳笑意。唇与唇贴近，舌与津液纠缠一处。
黄耀师的唇柔软湿润，仿佛甘霖，都让人心里着了火。
黄耀师忽然松开白小幺，白小幺愣一下，黄耀师忙解释道：“我怕豆豆一会醒过来，还是到屋里吧。”
白小幺手搭上黄耀师的腰，“没办法，只好听你这个好爸爸的了。”
于是关了客厅的电视进房间。
黄耀师关好房间门，转身，被白小幺压在门上。
互相轻咬着对方的唇，继续着唇舌的游戏。喘息加重，手解开对方衣服的扣子，抚上对方身体，摹缘身体起伏。
衣服从身上落在地上，从门口吻到床上。身体已经不着片缕，房间内一派春色无边，充满淫靡的声音，令听者面红耳赤，血脉贲张。
白小幺撑起上身，离开一些距离，“先洗澡吧，不然总觉得不舒服。”
黄耀师微微眯起眼睛，探身靠近白小幺，脸上带着挑逗笑意，“要不要——一起洗。”
白小幺抿唇微笑，“我不介意，浴衣你来准备。”
“好。”
轻啄一下对方唇瓣，双双下了床。黄耀师从柜子里找出浴衣，递给白小幺一件，自己的也系好，一起进到浴室。
放了半缸热水，泡了浴盐，将身体浸了进去，热气在浴室里蒸腾，雾气缭绕，连坐在对面人的面目都模糊起来，仿佛雾里看花，更添艳色。
黄耀师抓了一些泡沫在手上，挑眉看一眼正半闭着眼睛泡在水中的白小幺，忽然用力把手上的泡沫吹向白小幺的脸。白小幺睁开眼睛愣一下，不由大笑，泼了水溅在黄耀师身上，黄耀师再打回来，仿佛恢复了童心，两人在狭窄的浴缸里打起水仗，你来我往，直溅的一头一脸一身全是白色泡沫。
笑到无力，白小幺头靠在黄耀师肩上，侧着眼睛看着黄耀师的脸，“想不到你一个有孩子的男人也跟小孩似的，这么喜欢闹。”
黄耀师探身摘下花洒，打开，一边笑道：“谁规定有孩子的男人不能喜欢闹了。”手上试着水温，漂亮的眼睛妖媚的斜斜挑起看着白小幺，半是挑衅，半是挑逗。
白小幺伸手从黄耀师手里抢过花洒，另一手把黄耀师圈进浴缸一角，低头吮住黄耀师的唇，腿在水里挑逗的摩擦着黄耀师的腿。引得黄耀师再次火起，双手环住白小幺的腰，舌探究的至深。
吻得兴起，手里的花洒掉进浴缸，直听到哗的流水声才发现是浴缸里的水已经满溢。急忙关掉花洒，从浴缸里站起来，打开下水。
“还是赶快洗完了到屋里吧。”白小幺皱眉道。
黄耀师揽着白小幺的腰，懒洋洋的抱怨，“本来想洗鸳鸯浴，看来还还是要到床上做了——真是，可惜啊。”
白小幺挑眉看一眼黄耀师，“你这么着急？看来前几天忍的很辛苦啊。”
水已经渗了下去，黄耀师打开花洒，一边试水，一边半是吃味道：“我又不像你，有人可以泄火。”
“嗯？原来你这几天的娱乐都是靠手啊。”
“去你的。”黄耀师笑着用花洒冲白小幺，又被白小幺抢下来，唇齿纠缠。
终于洗完澡。
回到房间，黄耀师把白小幺压在床上，白小幺浴衣的带子松了，衣襟从两边分开，露出刚洗完澡被蒸的粉红的皮肤。黄耀师低头，轻吮着仍残留着水润的皮肤。
白小幺伸手拽开黄耀师浴衣的系带，手伸进浴衣里，环住黄耀师赤裸的背脊，手指探着脊背中间的凹处下划。忽然感觉到黄耀师的甜头在自己喉结上舐过，身体忽然亢奋起来。

二十一
黄耀师挑眉看着白小幺因为兴奋而春情扬溢的脸颊，邪魅一笑，低头，舌头将白小幺胸前一颗朱红卷入双唇，轻轻吮吸。一只手顺着白小幺腹肌的纹路滑过去，握住抬头的亢奋上下摩擦，感觉到白小幺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手指、唇舌触碰到的都是身体最敏感的触点，仿佛是身体兴奋的开关，被黄耀师一层一层打开。
身体的亢奋在黄耀师的手中涨大，白小幺扬起下巴，下巴边缘被黄耀师和齿捉住，轻轻咬舐，又沿着下巴轻轻咬舐着颈子。手指仍然在自己身体的亢奋处不停摩擦，血液因为兴奋在身体内蒸腾，向最敏感的地方汇集，慢慢变硬，只想得到更多更猛烈的慰藉。
黄耀师却松了手，白小幺不满足的呻吟一声，手向自己身体抚去。感觉黄耀师的手绕到自己身后，顺着椎骨慢慢向下，挑逗般的在后穴入口的边缘轻点触，而最空虚的地方却一直空虚着，感觉心里都毛燥起来，忍不住移动身体。
手指却猝不及防间进入了原本空虚的地方，白小幺不由“啊”一声，弓起身体。感觉黄耀师的手在自己身体内出入，手指弯曲处有意无意在身体内某个点顶过，身体仿佛被高火点燃，兴奋到要疯狂。想要呻吟，口舌却被黄耀师占据，兴奋在体内聚集，无处发泄，流窜的体温渐渐升高。
黄耀师另一只手探入，再一次握住刚才放开的地方，前后的敏感处被同时刺激着，白小幺只觉得欲望不停攀升，快要爆发。
兴奋几乎要到达顶点时候，身后却突然空虚了。
“不要——”白小幺无意识的喃喃着。
黄耀师轻咬白小幺的唇瓣，身体的亢奋在白小幺身后入口轻轻试探，感觉那里仿佛邀请般的微微张开，于是将自己的身体从狭窄处缓慢顶入，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白小幺体内的温暖与紧窒包裹，欲望便层层的向脑中侵袭。
黄耀师的灼热性器填补了白小幺身体内的空虚感觉，黄耀师的身体在白小幺的体内缓慢出入，手仍然在白小幺的亢奋上时轻时重的摩擦着。白小幺呻吟着，期待着更猛烈的冲撞，黄耀师却仍然轻抽慢入，像是故意挑动着白小幺身体内的火。
欲望膨胀到几乎无法忍耐，喘息声音粗重，黄耀师忽然加快了动作，身体与身体摩擦，后穴的紧窒将自己的欲望紧紧的包裹，亢奋的身体膨胀到极限。在这样不停冲撞中，白小幺体内那个敏感的地方不时被触到，分身在黄耀师的手中摩擦，有热欲在灼烧，体内的兴奋累积到要爆炸。
两人大声的呻吟喘息着，房间内的温度似乎也因为这样的激情而不断升高，汗水混合在一起，皮肤因为欲望而显出潮红颜色。
欲望到达顶端，白小幺的分身在黄耀师的手中忽然抖动一下，热液射-出，身体肌肉不由收缩。黄耀师感觉自己的亢奋忽然受到强烈的紧锢，这样强烈的刺激，无法忍耐，浊热从体内射-出，欲望终于退潮。
从白小幺体内退出，脱下保险套，投入旁边垃圾桶，疲累的趴在床上。
白小幺翻个身，手臂压在黄耀师身体上，低声笑道：“这样就不行了？”
黄耀师睁开眼，懒懒的说：“下午一直在加班，很累啊。”他斜睨着白小幺，唇畔带出一丝挑逗笑意，“要不，你来。”
“这可是你说的。”白小幺轻咬着黄耀师的肩，手慢慢环过黄耀师的腰，身体压了上去。
一夜激情，累极而眠。
次日，白小幺醒来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懒洋洋起身，套上床旁边放的一套家居服，推开房间门，看见阳光灿烂中，黄耀师和豆豆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看着什么东西。
豆豆看见白小幺，飞快的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白小幺旁边，兴奋的说：“白叔叔早上好。”
白小幺有些尴尬，退一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黄耀师。
“豆豆，回来，你吓到叔叔了。”黄耀师唇角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先洗澡还是先吃东西，先吃东西的话，牛奶应该还是温的，面包也是现成的。”
“我先洗个澡。”白小幺说着，走去推开浴室门。
躺在热水里，感觉——有些混乱。

二十二
与黄耀师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怎麽这麽快就走到这一步了呢……有点……突然。
并不是对方不够好，只是──刚才这一幕太过耀眼，一瞬间产生无法言说的压抑感觉，仿佛阴暗中蛰居许久的冬虫忽然遇到光亮，光明的刺眼。有正常的工作，正常的家庭，正常生活习惯，想起来仿佛是很遥远的生活。
而这个人，追求的应该也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吧。
有些烦燥，尽管黄耀师是少见的漂亮男人，但是却不是自己应该有交集的类型，他不是出来玩的人，差异──太大了。
只是，色迷人眼，这样漂亮而且性格温良的男人──如果……会有些可惜。
有些不知所谓的迷茫，麻烦。
白小幺穿了浴衣出来，黄耀师仍然坐在沙发上给黄豆豆念著故事。
冬日的阳光透过大幅的玻璃窗户透射在地面和沙发上两个人身上，豆豆已经坐在爸爸的腿上，一边听著，不时抬头问爸爸一些问题。温馨的父女，似乎没有什麽可以插入其中，令人豔羡。
白小幺一时看的恍惚。
黄耀师抬头，看见有些呆愣的白小幺，把黄豆豆抱到旁边，站起来，“我去帮你准备早饭。”
经过白小幺时，白小幺忽然下意识的後退一步，仿佛在躲避什麽。
黄耀师愣一下，睁大眼睛看著白小幺，“怎麽？”
刚才的後退完全是无意识中做出的，白小幺自己也不清楚是出於什麽样的心理，有些尴尬，讪讪笑笑，“没……没什麽，我看你要绕过餐桌，以为过道会窄。”
黄耀师知道那只是托辞，心情有点闷闷，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豆豆见黄耀师进了厨房，三步并做两步跳到白小幺旁边，拉拉白小幺身上黄耀师的浴衣，抽抽鼻子，“好香，和爸爸身上的味道一样。”
黄耀师端了牛奶面包出来，放在餐桌上。转头笑著对豆豆说：“豆豆，别闹，白叔叔还没吃早饭。”
豆豆巴在白小幺身上，嘟著嘴，“可是──美人叔叔身上很香香。”
黄耀师笑著摇摇头，拉开豆豆，把豆豆抱起来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好啦，我去给你拿包酸奶，你跟白叔叔一起吃好不好？”
“好好。”豆豆忙不迭点头，转头招呼白小幺，“叔叔，来吃饭啦，这是爸爸特意买的面包，可好吃啦。”
一边说著已经有点馋了，偷偷伸手过去想戳戳面包，被黄耀师一把拉住手腕，“你没洗手去碰面包，白叔叔怎麽吃。”随手从冰箱里拿出酸奶放在豆豆面前。
豆豆拿著酸奶噘起嘴，可怜兮兮的看著白小幺在自己旁边坐下。
看见白小幺拿起面包要分豆豆一点的样子，黄耀师忙阻止，“别给她，她吃过早饭了，现在吃了中午饭又不要吃了。”
白小幺笑意盈盈看著豆豆，“可是你爸爸说不许给你吃的，叔叔也没办法。”
豆豆不满的踢著腿，又跳下椅子，巴上黄耀师，身子拧成麻花状在黄耀师身上蹭来蹭去，“爸爸，豆豆也要吃嘛，要吃嘛，要吃嘛……”
黄耀师把豆豆拉开一段距离，“今天爸爸中午准备做大虾，你要不要吃？要是你现在吃面包也可以，吃了面包就没有肚子吃大虾了。”
豆豆一时踌躇了。大虾……还是香香的面包……
抬头，看看一旁一边斯文的吃饭的白小幺，心里清楚白叔叔也不会帮自己的，郁闷的对著手指，乖乖的爬回椅子上喝酸奶。
“中午在我家里吃饭吧。”黄耀师在餐桌对面坐下对白小幺说。
白小幺看著黄耀师，有些犹豫──该不该这麽快，就和他走的这麽近呢？

二十三
黄耀师眼神恳切，况且昨天刚有了肌肤之亲，今天早上吃了早餐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豆豆小朋友咬著酸奶的吸管，睁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白小幺，大概如果白小幺不答应的话，她就会冲上来，用一贯的招数，涕泪横飞，不把白小幺留下来不罢休。
看看旁边，看看面前──不留下来，大约不合适吧。
白小幺无奈一笑，应道：“好。”
黄耀师唇角漾出愉快笑意，微微眯起了眼睛，站起来，“那好，我去准备。”
说著，走进厨房。
豆豆歪著头看著白小幺，脸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爸爸要做大虾哦。”仿佛眼看著口水就要滴滴答答落下来了。
白小幺忍不住大笑，伸手捏捏豆豆的脸。
豆豆也傻傻的笑起来。
白小幺喝完牛奶，把饭桌收拾好，走进厨房。豆豆也随著他一起进了厨房。
黄耀师正在洗手池旁收拾虾。半长的头发挑出一半系在脑後，显出光洁平滑的额头，眼神很专注，白小幺一时竟然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豆豆跑过去抱住爸爸，看著爸爸手里的剪了一半的虾，眼里满是好奇，又有点害怕。
黄耀师手肘碰碰豆豆，“豆豆离远点，小心身上沾上腥气。”转头，看见端著碗筷的白小幺，忙甩甩手，“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收拾桌子，先放在旁边吧，一会我收拾完虾自己洗好了。”
水池暂时放不了，白小幺把碗筷放在旁边，想出去，想想却又不知道出去做什麽。
“我帮你一起收拾吧。”白小幺说著，挽起袖子。
“啊~那怎麽好意思？”黄耀师忙道，白小幺却已经从墙上摘下剪刀，拿起一只虾。
豆豆站在中间，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两个大人都在做事，似乎没有人有空陪自己玩。可是气氛这样和谐，又不应该破坏。左思右想，黄豆豆小朋友决定做一个乖乖小孩，自己离开厨房自己趴在阳光灿烂的沙发上看书。
两人低著头收拾著手里的虾，虽然这样的气氛看起来似乎很和谐，可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那天看见的……你男朋友？”黄耀师小心翼翼的问。
“那天？”白小幺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看黄耀师，又想起来应该是在问林汉辉，於是淡淡答道：“暂时算是吧。”
“暂时？”黄耀师不由微笑一下，“暂时是什麽意思？临时男朋友？”
“这圈子里不都是这样来来去去的。”白小幺不在意的说。
黄耀师有一会儿没说话，白小幺心里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黄耀师却仿佛自顾自的笑了一下，道：“可不是嘛，都是来来去去的。好久不在外面玩了，几乎忘了。”
白小幺心念微动，仿佛不在意的笑道：“你看起来不像会在外面玩的。”
“是吗？”黄耀师脸上不由展开戏谑的笑意，却也不做解释，只是笑。
豆豆在客厅自己看书看得厌了，於是跑进厨房，看见两个人已经把虾收拾的差不多了，於是拉拉白小幺衣角。
白小幺疑惑的低头看看豆豆，豆豆扬一扬手里彩色的儿童读物，“叔叔，你陪我玩好不好，给豆豆讲讲故事嘛。”

二十四
黄耀师低头看著豆豆,笑道：“你又来闹叔叔。”抬头看看白小幺，“这些还是我来收拾吧。”又低头对豆豆说，“豆豆，白叔叔是客人，不要应该让客人做事，快带白叔叔去看电视，再去冰箱里拿一罐可乐给叔叔。”
“好。”豆豆点点头，用力拉拉白小幺的袖子，“叔叔去看电视，去看电视。”
白小幺被缠著头大，不由看看黄耀师笑道：“真拿你家豆豆没撤。”边说，边洗了手，放下剪刀。
黄耀师笑著看著白小幺被豆豆拖出厨房。
低头，收回笑容。
想起一些遥远的往事，很遥远，以至於连梦里都不再会出现，还以为早就忘记，却原来仍然潜伏在心底最深处某个角落中，伺机而出，扰乱心湖。
心里有事，一时疏忽了手里的虾子，手抖了一下，手指被划破，一滴血渗了出来。忙手水冲去手上的血渍，水流过伤口，沙沙的疼。
白小幺被豆豆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豆豆又跑去冰箱那边，拉开冰箱门，又关上，跑到厨房问黄耀师，“爸爸，豆豆也想喝可乐？”
“不可以，小孩子喝可乐长雀斑。”黄耀师头也不抬的说。
豆豆噘著嘴，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出来放在白小幺面前，然後不高兴的嘟著嘴坐在白小幺旁边。
白小幺好笑的看著小家夥气鼓鼓的脸，尽管并不渴，可还是坏心眼的响亮的拉开拉环，又响亮的喝下一口，眼角余光里看见豆豆羡慕的看著白小幺，口水欲滴的样子，心里忍笑到几乎内伤。
看一会电视，在豆豆小朋友的大力推荐下，锁定了某个正在放动画片的频道，放下了遥控器。
豆豆小朋友看的神彩飞扬，白小幺看得昏昏欲睡。
黄耀师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电视上的动画片，不由笑道：“豆豆，让你陪叔叔看，你怎麽自己倒看起来了？”
“可是……可是这个很好看啊。”豆豆鼓著腮帮子噘著嘴不服气的说，“叔叔一定也喜欢的。”
黄耀师走过去轻轻拍一下豆豆的头，“叔叔又不像你是小孩子，小孩子才喜欢看这些。”
豆豆求救的看看白小幺，白小幺笑笑，对黄耀师说：“没关系，我在家里也看动画片的。”
黄耀师无奈的拍拍豆豆，“你这样霸道，下次白叔叔不喜欢来我们家做客了哦。”
“啊……”豆豆急忙把遥控塞进白小幺手中，“叔叔看，叔叔看，叔叔下次还要来。”
白小幺摸摸豆豆的头，“没关系，一起看就可以。”
“嗯嗯。”豆豆点头，伸手抱住白小幺，“白叔叔真好，豆豆喜欢白叔叔。”
黄耀师嘴角挑出笑意，半开玩笑道，“你这麽喜欢白叔叔，让白叔叔嫁到我们家来好不好。”
豆豆忙不迭的说好好好。
白小幺挑了眉，白一眼黄耀师，嗔怪，“瞎说什麽，我又不是女人，嫁什麽嫁。”
黄耀师看白小幺的神情，虽是嗔怪，却也并没有太生气的样子，心里有些窃喜，脸上也现出喜悦的神态。
白小幺看见黄耀师的表情，脸腾的红了，心下有些不悦，冷哼一声，“你高兴什麽，我跟你又没什麽关系。”
这神情很有几份别扭的态度，黄耀师心底的笑一圈一圈漾开。
豆豆却看不出来，只以为白小幺生气了，忙推推他，“白叔叔别生气，爸爸开玩笑的。”
气又气不起来，白小幺心里叹口气，这对父女俩啊，真是……

二十五
照顾豆豆小朋友和做饭两件事情相比较的话，白小幺宁可选择做饭。
所以黄耀师说要去做饭的时候，白小幺坚持要求进厨房打下手。
两个大男人关好门在厨房里忙，留豆豆一个人在客厅里玩。
黄耀师在烧水，白小幺在旁边切菜。
豆豆看不到，黄耀师伸手揽住白小幺的腰，头抵在他肩上看他熟练的切菜。白小幺愣了一下，又继续。
黄耀师低声笑道：“没想到你的刀功这么好，真看不出来。”
“是吗？”白小幺笑，“我自己在家嘛，经常要做饭。”
“唔……”黄耀师嗯一声，眼睛余光里，看见白小幺白皙的脖颈，忍不住低头轻咬一下。白小幺手抖一下，忽然把菜刀扔在案板上，转身拉住黄耀师衣襟，“你白痴吗，我正在切菜，你想让我切到手是不是？”
黄耀师伸开双手，满脸无辜的笑道：“我哪有，我只是情不自禁。”
水壶忽然发出哨声，黄耀师急忙手忙脚乱的关火，灌水。
“哼，白痴。”白小幺嘀咕一声，转身继续拿起菜刀切菜。
“可是……我真的蛮喜欢你的。”正低头灌开水的黄耀师低声说。
白小幺手停了一下，“嗯，我知道。”说着又接着切菜。
“反应真冷淡。”黄耀师直起腰放下水壶，“真是让人伤心。”
“那你要我怎样回答才够热情？”白小幺笑道，“扑到你怀你嘤咛一声说我好高兴？我又不是女人。”
黄耀师笑着，也不说话。
白小幺菜切好，放进旁边碗里。黄耀师点上火，烧热锅，倒进油。
刚把菜下锅，忽然听得客厅里“咣当”一声，然后听到豆豆“哇”的大哭起来。
两人吓一跳，急忙冲出厨房，看见豆豆坐在柜子旁边的地上大哭，旁边一把翻倒的椅子。
“怎么了？怎么了？”黄耀师蹲下来，看见豆豆膝盖上破了一块皮，血从里面渗出来。
“我……我……我想吃糖糖……”
黄耀师和白小幺抬头，看看柜子顶上的糖盒。原来是小家伙想要爬到椅子上拿柜子顶上的糖，没想到不小心摔了下来。
黄耀师也不给她包扎，问她，“你还敢不敢爬到椅子上站着？”
豆豆抽抽噎噎的回答，“不敢了。”
“还敢不敢趁大人不在偷偷拿糖吃。”
豆豆哭的脸都花了，“不敢了，豆豆再也不偷偷拿糖了。”
白小幺站在旁边看着，笑着摇摇头，忽然鼻子里闻到一股焦味。
黄耀师也闻到了，忽然想起菜扔在锅里，火也没关小，赶快跑回厨房，见已经有黑烟从锅里冒了出来。急忙关火，揭开锅盖，一锅的菜已经成了炭状。
“豆豆——进来！！”黄耀师在厨房里厉声道。
豆豆不敢说话，抽噎着，蹭蹭蹭，蹭到厨房，害怕的看着发怒的爸爸。
黄耀师指指锅里黑乎乎的东西，也不说话。
豆豆又“哇”一声大哭起来，“爸爸……我错了……爸爸……”
黄耀师看她一眼，哼一声，也不说话，从灶上拿下锅，把里面糊了的东西倒进垃圾桶，把锅放进水池，打开水笼头把锅泡上。
豆豆看着爸爸，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终于，黄耀师说话了。
“算了，还是去外面吃吧。”说完，转头看看白小幺，“去外面吃吧。”
白小幺笑笑，“好啊。”
豆豆可怜兮兮的看着黄耀师，“爸爸……”
黄耀师看看她，“还不去换衣服。”

二十六
豆豆大气也不敢出，乖乖的回自己屋里去换衣服。
白小幺看看黄耀师，笑道：“倒没想到你有生气的时候。”
黄耀师却转眼间恢复了平时总是淡淡微笑的表情，“小孩子，有时候不对他严厉点就记不住。”
“变脸变的真快。”白小幺笑道，“我都以为你真生气了。”
“刚才是真生气了。”黄耀师一边解下围裙一边说，“不过跟小孩子还能怎麽生气。”把围裙挂到门後，转头对白小幺说，“你昨天晚上衣服没洗，我给你找一套我没穿过的内衣吧，我们身材差不多。”
“好。”白小幺一边回答，一边跟著黄耀师走进房间。
黄耀师找了一套没拆包装的内衣递给白小幺，自己也找了一套衣服，脱掉家居服。
昨天晚上只顾著发泄，现在才看到黄耀师的祼体。身材纤长，肌肉匀治，没有赘肉，也不觉得单薄。
白小幺忍不住手伸了过去，手中触感仿佛上好丝缎一般，手指的动作便带了些色情的轻浮。
黄耀师转头，看见白小幺离的极近的脸，白小幺的呼吸就在颊上轻抚，有一点微凉的手指带著情色的情绪游走在身上，黄耀师不由心猿意马，吻上白小幺柔软的唇。一时两人吻的难解难分，不知身在何处。
却听见豆豆在门外不大的声音，“咦？爸爸跟叔叔到哪儿去了？”
黄耀师忽然醒悟自己在做什麽，急忙推开白小幺，套上衣服。
白小幺在身後看著黄耀师有些惊慌的动作，不由抿著唇笑起来。其实，这男人──很可爱。
黄耀师拉开门，看见豆豆站在客厅里，手里拿著漂亮的草莓球的头绳。
“爸爸，扎辫辫。”豆豆把头绳和梳子举给黄耀师。
黄耀师接过头绳和梳子。却看看豆豆膝盖上破了的地方，“还是先把腿上破的地方擦了药再所辫子。”
白小幺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候，黄耀师刚给豆豆搽完药，正在给她扎辫子。用男人的手细细的梳著小姑娘的头发，细细的系上头绳。
一边扎著辫子，一边低声责备著刚才豆豆爬上凳子的行动，小家夥安静的听著，也不敢多说话。
中午的阳光笼住两个人，仿佛在两人身旁罩了隐隐的光圈，和谐的令人羡慕而且不忍出声打破。
虽然动作细致，但是显然很熟练，一会功夫，豆豆的辫子就扎好了。她转头看见白小幺，高兴的跑到白小幺面前仰起脸，摇摇白小幺的手，“叔叔，豆豆好看不？”
白小幺忍不住轻轻拉拉豆豆的头发，笑道：“豆豆很漂亮。”
被白小幺夸奖，豆豆高兴的在屋里转圈圈，又抱住黄耀师，“爸爸爸爸，白叔叔说豆豆很漂亮呢。”
“你是你妈妈爸爸的女儿，当然是漂亮的宝宝了。”黄耀师低头笑著捏捏豆豆的脸，又抬头对白小幺说，“走吧，我知道一个很有意思的饭店。”
“……啊，走吧。”白小幺从一时的恍然中回过来，跟著黄耀师，豆豆一起走出门。
黄耀师打了一辆车，三人坐进去，黄耀师说了一个地方，便继续逗著怀里的豆豆。
白小幺看著窗外景物後退，心里为刚才黄耀师对豆豆说的话有些触动。生出这样漂亮宝宝的黄豆豆的妈妈一定是个美女吧，而与美女有过孩子黄耀师到底和男人在一起的想法有多少？或者只是一时兴起，被自己的脸吸引？
闭上眼睛，听到自己心里动摇的声音。

二十七
这家餐厅叫“离两人住的地方很远，也不知道黄耀师怎麽找到的。
不过左右看看，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店。气氛很轻松，墙上贴著颜色鲜豔的画，高背椅子和形状怪异的桌子，看起来颇有童趣却又不失纯朴。
三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生走过来。显然黄耀师和豆豆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服务生一边逗著豆豆，一边把菜单递给黄耀师。
“你是客人，你来点。”黄耀师把菜单递给白小幺。
白小幺推辞，“你对这里比较熟，还是你来点吧。”
“也好。”黄耀师不再谦让，接过菜单，点了几个名字怪怪的菜，又特别给豆豆点了一份土豆沙拉。
“这个店确实很有意思。”白小幺环顾四周，“怎麽找到的？”
“朋友的店。”黄耀师低头笑笑说，“带豆豆来过一次，豆豆喜欢这里，所以就带她经常过来了。”
“嗯嗯。”豆豆猛点头，“这里的土豆泥很好吃哦，豆豆很喜欢吃。”
“小馋猫。”黄耀师伸手捏捏豆豆的脸。
正说笑时候，从饭店後面的操作间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黄耀师斜著眼睛，看著男人走近自己桌子。
“好久没看见你来了。”年轻男人笑道，又看看坐在一旁的白小幺，“还带了朋友。”
黄耀师却垂下眼睛，“早知道你今天会在我就不来了。”
男人却不理会黄耀师话里不耐烦的意思，从旁边拉了椅子过来坐下，转头看看睁著一双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豆豆，“宝宝又长大了，越长越漂亮了，……什麽时候来叔叔这里住……”
“想都别想。”黄耀师皱皱眉，冷冰冰的说，“你还想看见豆豆就少说话。”
“好好好，”男人脸上浮现出几份无奈几份调侃的笑意，“那麽耀师公主和豆豆公主还有这位不认识的美人慢用膳，在下退场了。”走时候伸手摸一下豆豆的脸，被黄耀师伸手挡掉。
“你说……是你朋友的店。”白小幺看著年轻男人的背影，嘴角挑出戏谑笑意，“不像。”
黄耀师低著头，玩著手里的汤匙不说话。
豆豆感觉到爸爸有点不高兴，不敢说话，只顾低著头“唏呖唏呖”的喝著果汁。
半晌无语，气氛沈默到尴尬。黄耀师忽然抛开汤匙，吁一口气，“没错，我跟他是朋友，他叫冯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豆豆怯生生抬起头看著爸爸，小声说：“冯叔叔是爸爸的朋友，为什麽爸爸不许豆豆跟冯叔叔说话。”
黄耀师瞥一眼豆豆，“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话。”
豆豆一吐舌头，连忙噤声。
白小幺原本意思只是调侃一下黄耀师，却没想到黄耀师这样坦诚的回答，又不想管黄耀师的私事，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好。
还好，菜在这时候上了桌。
黄耀师一边夹了菜，一边又若无其事的与白小幺说起最近正热播的几个选秀节目和快要开始的体育赛事，仿佛之前只是插曲。
当然，於白小幺来说，这也确实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饭桌上气氛又活络起来。聊一些有的没的无聊话题，豆豆又挑食被爸爸和白小幺合力批评，果汁很好喝，所以又叫了一大壶。其乐融融，而刚才那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随他去吧。

二十八
吃完饭，黄耀师叫来服务生要结帐，服务生却坚持不肯收，说是老板不许他们收。纠缠中，黄耀师有些不耐烦，在桌上扔下两百元，不管服务生在身後叫他，抱起豆豆，和白小幺一起离开。
已是冬天的尾声，天气开始回暖，中午时候走在路上，只觉阳光照在人身上，人都觉得懒洋洋的。
这样的天气就这样坐车回去实在有些浪费，所以三个人便慢悠悠的走在阳光灿烂的午後大道上。豆豆挤到两人中间，把两只手伸进爸爸和白小幺的手里，让两个人一人拉著他一只手。
附近就是商业区，借这个晴朗中午出来逛街的男男女女们川流不息。黄耀师，黄豆豆和白小幺这两个男人一个小女孩的奇异组全吸引了众多目光。豆豆豆很高兴，左顾右盼。
路过有个捏面人的小摊，豆豆粘了过去，看的眼睛都直了，简直恨不得自己能长在面人摊边。
“你这麽喜欢，给捏面人的叔叔做女儿吧。”黄耀师笑著，做势要走。
捏面人的师傅低头看一眼头头，憨憨的笑笑。
豆豆见爸爸要走，连忙拧麻花一样抱著黄耀师大腿扭来扭去，“爸爸，我要一个面人，要面人，面人好漂亮。”
看著捏面人的师傅手指捏来捏去就捏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孙悟空，黄耀师也觉得做的好看，买了两个，一个递给豆豆，另一个递到白小幺面前，笑道，“送你。”
白小幺愣一下，抿唇一笑，“我又不是小孩，送我这个干嘛。”嘴里这样说，却是笑著接过来。
“那我应该送什麽？”黄耀师一边说，一边拉起豆豆的手，斜斜的挑起眼梢看著白小幺。
白小幺不回应他，笑著，转头去看旁边的店铺。
豆豆把面人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边走边看，新鲜的不得了。
不过豆豆像所有小孩子一样三分锺的热度，这新鲜劲也就持续了一会。面人既然已经在手上了，就想著一会回家还能继续玩，於是举著面人，拉著爸爸的手，继续左顾右盼。
这样情景，两个漂亮的男人，一个精灵一样的小家夥，仿佛一副活动的美丽风景一般成为别人目光的焦点。
黄耀师和白小幺也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不对，对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笑笑，却也感觉一些虚荣心膨胀兴奋。
豆豆也查觉到了，靠近黄耀师，抬头，低声问道：“爸爸，为什麽这麽多人看我们。”
“因为豆豆长的漂亮。”黄耀师揶揄她。
豆豆自然是听不出来，只当爸爸真的夸她漂亮，高兴的蹦来蹦去。白小幺笑著看著豆豆兴高采烈的样子。
忽然豆豆停了下来，眼睛看著对面街上的某个地方，抬起头，看看白小幺，“白叔叔，那边的那个好象是林叔叔。”
“嗯？”白小幺抬起头，视线穿过街道，落在街对面那个挽著一个漂亮女人的高个男人身上，定住──那个人是林汉辉。
林汉辉却在这时候似乎也发现了白小幺一行人。
隔著一条街，两人互相看著，黄耀师和豆豆在白小幺身旁，一个漂亮女人挂在林汉辉身上。
白小幺牵牵嘴角，笑道：“扯平了。”
收回视线，拉起豆豆的的手，对黄耀师说道：“走吧。”
黄耀师转头看一眼白小幺，却看不出他有生气或者什麽类似的感情的迹向。不过林汉辉跟别的女人走在一起，这倒是於黄耀师自己是件好事，忍不住心里偷笑一下。
“我知道你肯定心里在偷笑。”白小幺哼一声，“不过就算林汉辉走了，也不一定就是你。”语气里有了许多的赌气的成份。
黄耀师做无辜状，“不要把我想的这麽卑鄙嘛，我也很为你感到生气啊……”
“切，谁生气了。”白小幺不高兴的撇撇嘴，“早就想飞掉他了。”

二十九
“豆豆，那边家个玩具店，我们进去看。”不理会黄耀师，白小幺拉著豆豆的手。
“啊，叔叔真好。”豆豆高兴的转身抱住白小幺，几乎挂在白小幺身上。
黄耀师笑著拉开豆豆，“你这样叔叔怎麽走路。”说著，牵起豆豆的手，一起走进玩具店。
漂亮的布偶让豆豆爱不释手，“爸爸，想要。”豆豆扬起头看著黄耀师，一脸的天真无邪。
黄耀师看一眼豆豆，面无表情的说：“家规第六条，一次上街最多买一件玩具。”
呜呜呜，手里已经有了一个面人啦，豆豆看著面前漂亮的布偶，满脸的不甘心。
“你看起来好象很溺爱小孩的爸爸的样子，原来不是。”白小幺说。
黄耀师无奈的叹口气，“可是工作忙，也没时间管她，小姑娘，以後都野了。”
豆豆听到，不高兴的嘟起嘴，“豆豆不野，豆豆是乖小孩。”
“好，乖小孩乖小孩。”黄耀师大笑，摸摸豆豆的头发。
从玩具店出来时候，白小幺下意识的向街对面看一眼，自然是已经看不见林汉辉了。
白小幺从来也不否认自己是个非常自私的人，虽然早想飞掉林汉辉，可是当街看到林汉辉和别人在一起，却多少仍在些不爽，尽管自己也和其他人在一起。仿佛小时候的一些玩具，尽管已经不喜欢了，可是决不愿意送给其他人。
“我累了。”白小幺皱皱眉，没等黄耀师回应，便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黄耀师看出来，白小幺多半还在为林汉辉的事情心有不爽，心里暗笑，也抱著豆豆坐进出租车。
一路上白小幺仍然在想林汉辉的事情，也没什麽具体的内容，只是感觉烦燥。
豆豆研究半天自己手里的面人，抬头，看见白小幺手里胡乱捏著的另一个面人。拉拉白小幺的衣服，“白叔叔，我想看看你的那个孙悟空。”
“嗯。喏。”白小幺应一声，把手里的面人递给豆豆。
豆豆拿著两个面人，其实是一样的孙悟空的造型，不过白小幺的那个一直是胡乱拿著，边上已经破损了一些。豆豆看的有一点心疼，伸出小胖手学著刚才捏面人师傅那样，把边捏齐了一点。虽然不像刚做好时候那样好，但是倒也齐整了许多。
“白叔叔，我帮你修好了。”豆豆献宝一样把修整好的面人给白叔叔看。
白小幺愣一下，笑著接过来，“豆豆修的真好，豆豆手真巧。”
豆豆被白小幺夸奖了，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又高兴的转头看著爸爸。白小幺习惯性的随著豆豆的视线转过去，看见黄耀师头撑在车窗上，笑意吟吟的看著豆豆跟自己，脸上有一些发热的感觉。
出租车已经开到了楼下。三个人一起下车，上楼。
三楼楼道里，黄耀师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白小幺只站在旁边，也不拿自己的钥匙。
拧开门，豆豆蹦蹦跳跳跑回房间。
黄耀师站在门口，看著站在一旁的白小幺。
“晚上来我家住吧。”“晚上住你家。”
同时开口，不由微笑，黄耀师把白小幺让进屋来。
屋里的气味有一种熟悉感觉，豆豆正在满屋子找插面人的地方。
“我们同居吧。”黄耀师仿佛不经意的说。
“好啊。”白小幺仿佛不经意的回答。
那麽，就算是不经意的同居吧。

三十
生活没什麽变化，只除了多了一个人分享晚上的时间。
白小幺搬了自己的手提电脑过来，白天窝在黄耀师的床上写方案，直到晚上黄耀师领了豆豆回家。
日子过的实在闲适到懒惰。
白小幺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字，於航又打了电话来。
“小幺，晚上要不要出来玩？”
“不要。”白小幺懒洋洋的打个呵欠，“有人做饭，懒得出门。”
“哟？什麽时候又钓上宜室宜家型的了，竟然还附带每日晚饭。”於航在电话对面不由笑道。
“错，不仅是晚饭，还有早饭和热一下就可以吃的午饭。”白小幺笑眯眯补充著。
於航声音停一下，忽然想到，“不会是上次你带来那个小姑娘的爸爸吧？”
“当然是。”
“林汉辉被飞掉了？”於航问。
“如你们所愿。”
就这样懒散散跟於航聊天，说到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龟速爬字，於航笑道：“你小心胖成猪。”
“变猪……那也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猪。”白小幺半眯了眼睛微笑道。
放下电话，推开电脑，走去厨房找零食吃。
路过架在客厅的大镜子，忽然想起刚才於航的话，下意识看了一下镜子，──好象──胖了。
连忙跑到镜子前仔细研究，竟然真的胖了。
站在镜子前发了一会愣，反思自己最近似乎过的太悠闲了。吃饭睡觉玩游戏和龟速爬字，叹口气，觉得自己十分堕落，而且实在懒惰。黄耀师会喜欢自己都是因为这张脸吧。
忍不住摸摸脸，似乎有些多余的肉。
要是长胖了，或者遇到长的更好看的，黄耀师是不是就该跑了？
这念头让自己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躁感觉，甩甩头，赶快甩掉这个无聊想法。
傍晚黄耀师带著豆豆准时回家。
一脱掉衣服，豆豆就扑向白小幺，爬上白小幺腿，“白叔叔，今天幼儿园李老师教我们唱小叮当的歌了。”
“哦，唱给我听听。”白小幺一边看著电脑屏幕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白小幺态度虽然敷衍，可是豆豆仍然受到鼓励一般，坐在白小幺腿上唱著从幼儿园里新学的歌，“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和玩具的家……”
唱到高兴，又跳下白小幺的腿，边唱边跳。
白小幺视线余光里看著豆豆又唱又跳的样子，不由微笑，推开电脑看著豆豆自跳自唱。
一曲完毕，豆豆又爬上白小幺的腿，扬起头看著白小幺问：“白叔叔，我唱的好不？”
“好。”白小幺笑著说著，又转头看电脑。
黄耀师已经换了家居的衣服走出房间，豆豆看见了，忽然拉一下白小幺，转头问黄耀师：“爸爸，明天叔叔也去吗？”
“嗯？”白小幺不明所以，转头看一眼黄耀师，却在黄耀师眼里看见一丝一闪而过的惊慌神情。
“去哪里？”黄耀师仿佛不在意的反问豆豆，“你明天还去幼儿园，叔叔去干什麽？”
语气假的很，白小幺挑起眉梢斜瞟一眼黄耀师，冷哼一声，“啪”一声收起电脑，走进房间，随手甩上门。
讨厌被欺骗的感觉。

三十一
“怎麽了？”黄耀师走进房间，关上门。
“没事。”白小幺头也不抬，径直打开电脑。
“生气了？”黄耀师在白小幺旁边坐下，“不是故意想骗你，只是觉得，那个地方──你去不太好。”
“你去哪里关我什麽事。”白小幺冷笑，“用不著跟我解释，我们还没到那个关系。”顿一下，他又说，“去哪里也好，去见你女儿她妈也好，见你前妻也好，去相亲什麽的，或者去参加什麽亲子活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豆豆的妈，我姐姐。”黄耀师极快的说。
白小幺愣一下，转头疑惑的看著黄耀师。
黄耀师继续解释，“豆豆是我姐姐的小孩。一年前，我姐姐和姐夫在去外地的路上出了车祸，明天是他们的忌日，我准备带豆豆去扫墓。”他笑一下，“我是想，那地方毕竟是墓地，所以就不想让你知道了，没想到你误会了。”
半晌无语。白小幺尴尬的转了头，小声说：“抱歉，是我多心。”
“其实我还有点高兴。”黄耀师手指轻轻顺著白小幺头发，“你以为我跟别人约会骗你所以生气吧。”侧过头，轻吻一下白小幺的唇角。
白小幺不自在的推开黄耀师，“少胡说八道了，谁管你跟谁约会。”
黄耀师笑嘻嘻站起来，“我去做饭了。”
黄耀师走到门口，拉开门，本来趴在门上偷听的豆豆一个趔趄扑进他怀里。黄耀师给豆豆一个爆栗子，半真半假生气道：“偷听大人说话，小孩子怎麽这麽没有礼貌？”
豆豆揉著被爸爸敲疼的额头，噘起嘴，“可是人家害怕白叔叔生气。”
“白叔叔没生气。”黄耀师转头看看白小幺，“喏，爸爸是跟叔叔说点其他的事情。”
豆豆却不信，跑到白小幺旁边，探著头看白小幺的脸色。
黄耀师笑著摇摇头，“豆豆，不要给叔叔添麻烦。”嘱咐一句，转身走进厨房做饭。
豆豆遥遥白小幺的手，“白叔叔不要生气。爸爸明天带豆豆去看妈妈，爸爸说墓地随便去不好，所以不要让你去，叔叔想去的话。叔叔想去的话，我跟爸爸说带你一起去。”
白小幺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麽要生气。去看你妈妈的话，我去也不好啊。”
豆豆嘟著嘴努力想了一下，说：“爸爸说，妈妈虽然不在了，可是什麽都知道。妈妈以前说，要爸爸幸福。豆豆问过爸爸什麽叫幸福，爸爸说，幸福就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爸爸喜欢白叔叔，那现在跟白叔叔在一起就是幸福了。妈妈知道，一定很高兴。”（汗，这段真不像小孩子说的话。）
白小幺看著豆豆认真说话的童稚表情，不由得嘴角扬出愉快的孤度。
“小家夥也懂什麽叫幸福了？”忍不住捏捏豆豆的小脸，“你这个小孩子知道的还挺多。”
豆豆不服气的撅著嘴，“豆豆不小，豆豆已经五岁了，豆豆已经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了。”
“五岁还不是小孩子。”白小幺抱著豆豆站起来，走出房间，“五岁还是小宝宝呢。”
“豆豆不是小孩子，豆豆已经大了。”
“是小不点。”
“不是，是大孩子。”
“小宝宝。”
“不是不是……”
黄耀师在厨房炒菜，耳朵里听到白小幺跟豆豆没有营养的吵闹。
幸福──就是给喜欢的人炒一盘好吃的菜啊。

三十二
饭菜上桌，几乎是全素，只有一个只够一人份的小碗肉羹放在白小幺面前，白小幺诧异的视线眼光和豆豆垂涎的目光全都落在上面。
“豆豆，别看了，没你的份。你明天要去墓地，不能吃肉。”黄耀师拍拍豆豆的头。
豆豆不敢多说，噘著嘴，苦著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还不停著扫著白小幺面前的小碗。
“那我也不应该吃吧。”白小幺笑笑，“我不要一起去吗？”
黄耀师愣一下，眼睛里溢出惊喜的笑意，嘴里却还说：“你不吃，放到明天就坏了。”
白小幺还是推开碗，“算了，放到冰箱里，应该没事吧。”说著，站起来，把肉羹放进冰箱。
豆豆很兴奋，碎碎念著：“叔叔明天也要去，叔叔明天也要去哦……”
白小幺转身回饭桌旁，路过豆豆，拍了一下豆豆的头，“不好好吃饭瞎念叨什麽呢，再不好好吃饭明天我去就告诉你妈，说你不听你爸爸的话──对了，不听话，还挑食，胡萝卜青椒都不吃。”
豆豆连忙低头，猛扒了两口饭，鼓著腮帮子含混不清的说：“豆豆很乖，豆豆有好好吃饭，豆豆也没有挑食。”
黄耀师笑著看著一大一小两个人。
黄耀师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豆豆正在客厅专心的看动画片。
走进房间，白小幺正在打游戏。
黄耀师在他身後坐下，伸手环过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明天你真要跟我一起去？”
“嗯。”白小幺眼睛正专注在游戏里，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我要准备三人份的便当了。”
“随便你……啊……怪打我，快死了，死死死……呼……”吁口气，转回头看著黄耀师，“直接在外面吃……”
唇被黄耀师捉到，後半句的话消失在黄耀师的口中。
白小幺坐在墓地边的石椅上，看著一身黑色的黄耀师和黄豆豆在两座碑前拜祭。
冬天的墓地很是萧索，风吹过，有一些阴阴的寒冷。
远远看著，觉得有一些无聊，於是站起身，走近两人。
听到声音，豆豆转头，看见白小幺，高兴的把面前墓碑上的照片指给白小幺看，“白叔叔，看，这是妈妈的照片。”
黑白照片上是个美丽的女子，眉眼间与黄耀师和豆豆都有七八分的相像，却又有一种温柔恬淡的感觉。
“你妈妈真漂亮。”白小幺赞美道。
豆豆很得意的笑著，又指著旁边的碑上的照片，“这个是──我爸爸。嗯……”豆豆说著，却又觉得跟黄耀师重了，急著抓耳挠腮。
黄耀师看见豆豆的样子，笑笑对白小幺说，“这是我姐夫，叫黄西彦。他是爸妈收养的，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哥哥。”黄耀师的声音里有一些淡淡的哀伤感觉，仿佛风吹过蓝色丝绒而显示出的一丝波动。
白小幺看著那张照片，是个非常清俊的男子，眉目秀致。
“他们两个人很般配。”白小幺说。
“是啊──很般配。”黄耀师幽幽的说著，蹲下来，静静的看著两张照片，“很般配。”他喃喃著。

三十三
“真是温馨而隆重。”带著嘲讽的语气出现在身後。
回头，看见身後站著的一个高个年轻男子。白小幺感觉有些眼熟，想了想，隐约记得是那天黄耀师带自己去的那个饭店的老板。
“咦，是冯叔叔。”豆豆小心的打个招呼。
“你来做什麽？”黄耀师冷淡的问。
“当然是做和你一样的事情。”冯楠笑道，“你的姐姐姐夫，不也是我的朋友吗？”
黄耀师冷哼一声，转回头不想理。
冯楠却并不理会黄耀师的冷淡，走近，在两座碑前放上花束。
“逝者长逝矣……”冯楠轻轻叹气，“何必呢，就算缅怀，什麽也改变不了了……”仿佛自言自语，却又仿佛意有所指。
白小幺看见黄耀师的身体忽然抖一下，半晌，黄耀师看著墓碑的照片，慢慢的说：“冯楠，我不想跟你讨论什麽，你别逼我。”
冯楠蹲下来，看著黄耀师垂下来微微颤抖的睫毛，轻笑一下，“怎麽，又结了新欢所以看不上当年的炮友了？”
黄耀师忽然站起转身，一把揪住冯楠的衣领，把他也拽了起来，“你少胡说八道。”
黄耀师总是谦和微笑的脸上忽然显出阴狠的神情，豆豆被吓到，“哇”一声吓哭，抱住白小幺。
冯楠脸上仍然带著一派平静笑意，“这可是在你姐姐和姐夫面前，你想做什麽？”
豆豆的哭声和冯楠的话让黄耀师瞬间清醒，松了手。
冯楠冷静的拍拍自己的衣服，笑的云淡风轻。
白小幺看情形不太对，抱起豆豆对黄耀师说：“我带豆豆去其他地方玩。”黄耀师感激的点点头。
“不让我多看看豆豆吗？”冯楠斜挑起眉毛看著黄耀师。
黄耀师的脸上再次浮起怒意，豆豆害怕的缩进白小幺怀里，白小幺连忙把豆豆抱走。
豆豆抱著白小幺的脖子，扁扁嘴委屈的说：“爸爸好凶，豆豆好害怕。”
“又不是在跟你生气，没什麽害怕的。”白小幺安慰她。
“嗯，”豆豆却只是偷眼不停的看著和冯楠正争论著什麽的爸爸。
白小幺随著豆豆视线转头看看，尽管离的远了，仍然看的见黄耀师脸上的怒意，而那个叫冯楠却仍然带著笑意。
从来没见过黄耀师有过那样失控的情绪，平时总是平和淡定，偶尔会有一些小小的恶趣味，却从来没见过他对别人大声过。
这个人，说是黄耀师的炮友，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麽会像这样吵起来呢？有些小好奇，不过也只是小好奇而已。
白小幺拉著豆豆去看其他碑上的照片，男女老少，美丑优劣不一而足。冬天尾声的风仍然带著寒气，将一些墓碑前干枯的花朵的瓣吹了起来，阴冷的感觉，不由打个寒噤。
“豆豆，冷不冷？”白小幺忍不住问。
“冷。”豆豆仰头看著白小幺，伸出双臂，作势要白小幺抱他。白小幺无奈摇摇头，抱起豆豆。
“啊，爸爸过来了。”豆豆忽然看著白小幺身後，很高兴的说。
白小幺回头，看见黄耀师走近。
“抱歉，起了点摩擦。”黄耀师说。
 
 三十四
“爸爸不生气，豆豆以后不理冯叔叔。”豆豆从白小幺怀里向黄耀师伸出双臂。
黄耀师笑着从白小幺怀里抱过豆豆，“爸爸没生气，爸爸跟别人闹着玩呢。”
白小幺看看墓碑的方向，冯楠已经离开了，“还要继续吗？”他问黄耀师。
黄耀师苦笑一下，“算了，已经拜过了，山上又冷，回去吧。”
“嗯。”白小幺应一声，三个人走出公墓。
一路上，黄耀师沉默的抱着豆豆，看着车窗外，若有所思。
气氛有些压抑，豆豆不敢多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白小幺，想让白小幺跟爸爸说话。
白小幺只当看不见，半眯了眼睛，头靠在椅背上。
豆豆无法，在黄耀师的怀里扭来扭去试图引起爸爸的注意。
恭喜，她成功了。
“你扭来扭去的干嘛呢？”黄耀师皱了眉，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豆豆噘起嘴，“你们都不理豆豆，好闷啊。”
黄耀师拍拍豆豆的头，笑着说：“爸爸想事情呢。”
“爸爸……你刚才有没有告诉妈妈，豆豆很乖？”豆豆偏着脑袋问黄耀师。
“当然有了，我跟你妈妈说，豆豆平时可乖了，幼儿园的阿姨都喜欢豆豆，夸豆豆是聪明的乖宝宝。你妈妈听到以后，一定非常高兴。”
豆豆呵呵笑的合不拢嘴，“爸爸，妈妈有夸我吗？”
“妈妈很高兴啊，还要豆豆以后要一直做个乖小孩。”黄耀师看着她笑道。
“嗯嗯。”豆豆用力点点头，“豆豆是个乖小孩。”
白小幺看着黄耀师重新恢复灿烂的笑脸，心里有些小感动，想起一句话，“有女万事足”。
把豆豆哄上床，黄耀师回到屋里。
白小幺竟然没玩电脑，趴在床上看着一本不知什么书。
黄耀师正准备到衣柜里拿换洗的衣服去洗澡，听到白小幺似乎漫不经心的问：“怎么那个冯楠，好象对你家豆豆很有兴趣的样子。”
黄耀师柜门开到一半，停下，哼一声，继续拉柜门，找衣服，“他有病。”
“你怕他？”白小幺坐起来，半是打趣的问他。
“我怕他？”黄耀师从柜子里抽出衣服冷笑，“如果不是……”说一半，却又停下，摇摇头，“算了，这事又与你无关。”
白小幺胃口被黄耀帅吊起来，却又得不到满足，有点不高兴。不耐烦的挥挥手，拽过被子，趴在上面准备继续看书。
黄耀师去没去洗澡，在床上坐下，发了一会呆。
“小幺，——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吗？”黄耀师问。
白小幺诧异的转头看一眼黄耀师，“第一次？怎么会问起这个？”
“啊，没什么。”黄耀师急忙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
白小幺看着他的背景，笑道：“难道你的第一次是跟那个冯楠？”

三十五
黄耀师似乎身体震了一下，停一下，转身看著白小幺，脸上笑容如常。
“只是偶然想起来而已，跟那个人有什麽关系？”
“嗯？”白小幺唇角挑出玩味的笑意，一只手撑著起头，研究著黄耀师的表情，“难道你还有处男情结不成？”
黄耀师大窘，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又很快恢复如常，哼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白小幺仍然保持姿势，笑著看著黄耀师离开的背影。
浴室里水流的声音和暖洋洋的湿气慢慢溢了出来，充斥了房间。
白小幺坐起来，回想一天以来黄耀师的反常，心里不安定的感觉，仿佛忽然间触到冰山一角，寒气透心，却不知被触到的那一角之後又隐藏著怎样的冰寒刺骨。
这感觉令人烦躁，不由抓抓头发，气恼自己这样为别人的事情扰乱情绪。
好象，──有点陷进去了。
这念头很可怕，赶快拍拍脑袋，忘掉忘掉。
黄耀师洗澡出来，白小幺已经钻进被子里了。
“怎麽这麽早就睡了？”黄耀师手不安分的伸进被子里，玩笑般的捏著白小幺的睡衣，手指还探著睡衣下的皮肤，被白小幺反手捉住手腕。
白小幺转了头，半眯著眼睛看著刚洗完澡的黄耀师，脸色绯红，水沿著散落的头发渗下来，贴著脖颈滑进衣服里看不见的地方。
一时欲火上涌，不由伸出手臂，拉下黄耀师，唇贴上他透出水色的唇，另一手扯开他浴衣的带子。
热潮随著欲望上涌，手正想做些再不规矩的动作，却被黄耀师推开。
白小幺诧异的看著黄耀师。
黄耀师的脸上因为欲望而显出淫乱的赤红色，嘴里却有几份无奈的说：“今天──是姐姐的祭日……好象不太合适。”
白小幺觉得有点没面子，冷哼一声转身拉上被子。
“生气了？”黄耀师手臂绕过白小幺，从上而下俯视著白小幺。
“嘁，谁跟你生气？”白小幺闭了眼睛不理黄耀师。
半天没有声音，白小幺睁开眼睛，却看见黄耀师仍然俯视著自己，唇角带著暧昧不明的笑意。
白小幺忽然伸出双臂，揽下黄耀师的脖颈，用力吮住他的唇，吮吸著他唇上的水泽。
半晌，白小幺唇离开，表情半是挑衅半是挑逗，“你姐姐想要你幸福吗？我给你‘性福’来安慰她好了。”
说著，又贴上唇，手拉松黄耀师浴衣的前襟，探入浴衣内仍然带著湿润的身体。
手去的地方，热度不规则的上升，累积著欲望的焰火。
黄耀师伸手拽掉被子，让两具身体贴的更近，又一粒一粒慢慢解开白小幺睡衣的扣子。
身体袒露，耳鬓厮磨，肌肤触碰，热度在两个人身体上交替上升。
互相握住对方的性器在掌中摩擦，感觉对方欲望的汇集硬挺。
身体愈发敏感，唇齿接触的淫靡声音刺激著自己和对方，仿佛房间内的温度也慢慢升高，著火。

三十六
“要做全套？”黄耀师的声音有几份沙哑，一边说著，一边伸出舌头轻舐过白小幺的耳跟，感觉到身体下白小幺的身体忽然一震，看见白小幺眼神里的意乱神迷。
白小幺的腿缠上黄耀师的腿，轻咬著黄耀师的下巴，低声笑道：“那麽……你想怎样？”
黄耀师脸上的笑意带著妖豔色彩，“就这样爽吧。”他说著，手在白小幺的坚挺周围摩擦著。
白小幺一手抚动黄耀师的性器，一手沿著黄耀师身体肌肉的纹理划著轮廓，“体力这麽差？”他挑逗的轻咬著黄耀师的耳垂。
“明天还要上班呢？”黄耀师说，“总要留点体力。”
“这时候说这个真扫兴。”白小幺报复般的用力在黄耀师耳垂上咬下红印。
黄耀师有些吃痛的呻吟一声，声音在喉间压抑而出，喑哑难辨，在这样的气氛下，带著色情的味道，令人更觉心痒难耐。
白小幺邪佞一笑，忽然翻身，将黄耀师压在身下，在黄耀师锁骨上轻咬一下，笑道：“你若没有体力，只好委屈我来上你好了。”
一边说著，手指已经沿著腰脊线，探入股间，寻到幽谷密穴，手指慢慢探入。
黄耀师唇畔挑动笑意，撑起身体，在白小幺的唇上贴上自己的唇。
唇与唇相接、吮吻，舌头纠缠，欲望挺立。
白小幺推开黄耀师的腿，性器慢慢顶进身後穴道，感觉自己被温热和紧窒所包裹，身体便摩擦抽送起来。
黄耀师低声呻吟著，声音压抑在喉下，仿佛身体内的火都在喉间灼烧著一般。
眼睛里，看见黄耀师漂亮的丹凤眼里因为欲望而盈出的氤氲雾气，为他漂亮的脸上加多几份超越性别的妖媚的神态。
低头，轻啄著黄耀师的的唇，轻啄他他喉结，轻啄他的锁骨。
拨弄他胸前两点朱红，手指轻揉慢捻，听著他带著欲望的喘息声音。
身体在黄耀师体内出入，白小幺兴起，伸手握住黄耀师性器在手中摩擦。
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这样欲望纠缠几乎天天上演，却竟然从不觉烦腻。
只想要多，更多。欲火灼烧，只恨不得两个人的身体能合二为一，汗液和黄耀师头发上的水湿在一起。黄耀师身体肌肉无意识的收缩著，这加大了身後密穴的摩擦，挤压著在自己身体内出入的白小幺的身体。
速度渐渐加快，呻吟声音也变大，仿佛欲望要从每个毛孔中都渗出来。
呻吟纠缠，不停挺进，性器摩擦。
忽然用力一顶，感觉眼前一道五彩的光，热液射-出，触到黄耀师体内某个敏感的点上。
於是同时到达高潮。
性器已经软了下来，白小幺轻吻著黄耀师的下巴边缘，终於依依不舍的从黄耀师身体内退了出来。
互相亲吻，只是轻触，听著对方不甚均匀的喘息，便是一日的累身累心便已经抛诸脑後，相偎著，闭了眼睛。
“那个冯楠──你们到底什麽关系？他似乎对你怀有敌意。”敌不过好奇心，白小幺终於开口问黄耀师，“可是你好象有些忌惮他。”
黄耀师忽然张了眼睛看著白小幺，眼睛里有一闪的张遑失措，却又瞬间消失。
“忌惮？也许吧。”黄耀师重又闭了眼睛，“……你不觉得，冯楠和……西彦……我姐夫的照片有些像吗？”

三十七
“是吗？”当时并没有仔细看，现在认真回想起来，倒真是有几份相像，“为什麽？到底怎麽回事？”白小幺好奇的问。
黄耀师看著天花板，轻叹气，“我跟你说过，西彦是孤儿，是我家收养的吧，──西彦的母亲是冯楠的妈妈的姐姐，也就是说，冯楠的妈妈是西彦的阿姨。”
白小幺有了兴趣，手臂撑著头，看著黄耀师，“不是孤儿吗？怎麽又有了阿姨？”
黄耀师挑眉看一眼白小幺，“西彦的妈妈是未婚生子，跟家里吵翻了。可是那个男人，就是西彦的爸爸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丢下母子两个跑了。西彦的妈妈也没脸回家，就自己养西彦，劳累加上积郁在心，不久就病倒了。那时候，就把西彦托给我爸妈，办了领养手续以後西彦妈妈的家里人才得到消息找到她，不过已经晚了。
西彦的妈妈过世以後，她家里本来想把西彦带回去，可是西彦因为一直住在我家不愿意回去。没办法，西彦的阿姨就把家迁到我家附近，也方便能照顾到她姐姐的小孩。”
“原来是这样。”白小幺点点头，“怪不得从小一起长大呢。”
黄耀师不说话，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带著一抹冷淡的味道。
白小幺想想又笑，“原来你和那个是从小一起长大，长著长著就长成炮友了。怪不得他好象很喜欢豆豆的样子，是他表哥的孩子。可是他对你为什麽敌意这麽大？因为表哥在你们家？好象没这个道理。”
“睡觉吧，我明天还上班。”黄耀师看一眼白小幺，转身闭了眼睛。
“嘁，不说算了。”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白小幺悻悻的哼一声钻进被子。
黄耀师在被子下面，幽幽叹口气。
早晨，白小幺和往常一样起床。
穿过和往常一样安静的客厅，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候，却听到小房间内有小声的说话声音。嗯，没送小家夥去幼儿园？
推开小房间的门，看见黄耀师坐在床边，豆豆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怎麽了？”白小幺问。
“叔叔……”豆豆虚弱的打著招呼，伴随著两声音闷闷的咳嗽。
“昨天在山上受了风，有点发烧了。”黄耀师说。
“唔。”白小幺走过去，摸摸豆豆的额头，果然有点热。
“你请了假了？”白小幺问黄耀师。
“只好请假了。”黄耀师有几分无奈的说。
白小幺拍拍黄耀师，“你去公司吧，我照顾豆豆就行了。昨天刚请的假，今天又请假只怕不太好。”
看黄耀师沈吟一下，白小幺笑道：“怎麽，你不信任我，怕我照顾不了她？”
确实担心，黄耀师只好笑，不知道说什麽。
豆豆却抱在被子里，声音虚弱的对黄耀师说：“爸爸快去上班吧，你还要挣钱养我和白叔叔呢。”
白小幺不由大笑，推一把黄耀师，“对啊，快去上班，挣钱养我和豆豆。”
黄耀师也笑了，轻轻拍拍豆豆的头，“小鬼精。”又转身对白小幺说，“那我去公司，豆豆交给你了。”然後把放在旁边的几种药给白小幺，交待了几种药的吃法，便道了别，急匆匆离开。
“是不是很难受？”白小幺看著豆豆涨的通红的小脸问。
豆豆点点头。
白小幺再摸摸豆豆的额头，“豆豆再睡一会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好。”豆豆一边说著，闭上眼睛。

三十八
不多时，小家夥就在药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了。
白小幺把笔记本搬进小房间里，一边照看豆豆，一边写东西。
发著烧，小家夥在被子里也睡的不安稳，一会伸出手，一会又探出脚，都被白小幺包回被子里。摸摸她的额头，已经出汗了，脸也红扑扑的，大概确实觉得热了，便拧了凉毛巾给她降温。
快到中午时候，药力和发汗的作用下，热度已经基本退下去了。
白小幺煮了粥端给豆豆，一口一口喂给豆豆喝。
咽下最後一口粥，豆豆吁一口气，看著白小幺，甜甜的笑起来，“白叔叔真好。”
“你少拍马屁，赶快病好了去幼儿园去。”
豆豆看著白小幺呵呵傻乐著，“叔叔，昨天晚上我梦见妈妈了。”
“嗯？”白小幺笑著问她，“你妈妈是夸你是乖孩子还是要你不要淘气？”
豆豆噘起嘴，“人家才没有淘气，妈妈夸豆豆是乖小孩来著。妈妈还说豆豆已经长大了，要豆豆照顾爸爸。”
“那你现在病了，只能让爸爸照顾你了。妈妈都说让你照顾爸爸，你还不赶快让自己病好了好照顾爸爸。”
“嗯，豆豆要赶快好起来。”豆豆用力点头。
白小幺被豆豆逗的笑起来，伸手揉揉豆豆的头发。
“……”豆豆看著白小幺，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麽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白叔叔，你喜欢我爸爸不？”豆豆扒著被子睁著亮晶晶的眼睛问。
“嗯？怎麽问这个？”
“那个冯叔叔啊──就是昨天看见的那个冯叔叔──以前经常来我家的，是妈妈还在的时候那边的家。”豆豆眨眨眼，“我有一次，看见冯叔叔在跟妈妈说话，然後妈妈就很生气的把他推开了。後来冯叔叔还来过这里，我听他说他喜欢爸爸。不过爸爸好象不喜欢冯叔叔的样子，我也不喜欢冯叔叔，因为妈妈看见冯叔叔就很生气的样子，爸爸看见他也总是很生气。我喜欢白叔叔，白叔叔不要让冯叔叔把爸爸抢走。”
白小幺愣一下，冯楠喜欢黄耀师？可是这与自己看到的却感觉不太一样。
见白小幺没说话，豆豆伸手拉了拉白小幺的衣服，白小幺回过神，淡淡一笑，“你爸爸喜欢谁才是谁，他如果喜欢冯叔叔，那我也没办法。你爸爸又喜欢的又不一定是我，说不定他更喜欢冯叔叔呢。”
“才不是呢。”豆豆摇摇头，“爸爸以前都不带其他人来家里，冯叔叔来过几次都被爸爸赶走了。爸爸说，他才不要随便什麽人住在家里。”
“好啦，你个小鬼头，人不大管的事情倒挺多，快吃药睡觉吧。”白小幺笑著，从旁边柜子上拿过药。
见白小幺不接她的话，豆豆有点生气，吃了药，噘著嘴钻进被子里。
白小幺无可奈何的笑著继续打字。
一边写著稿子，一边却感觉自己有点心不在焉，写两行删掉一行，思路都乱的。叹口气，停下来，替自己倒上一杯水，闷闷的坐在一旁发呆。
白小幺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很简单，包括发现自己喜欢同性，出来自己住，在外面乱七八糟的关系，其实说起来都很简单而且顺理成章的发生。只是和黄耀师这样──却是完全脱离正常轨道。
真是──气闷。

三十九
黄耀师下班回家时候，豆豆的烧已经退下去了，穿了衣服缠著白小幺在电脑上打泡泡龙。
看见黄耀师回家，豆豆扔下电脑，高兴的扑进黄耀师怀里，“爸爸，豆豆不发烧啦。”
黄耀师抱起豆豆，用额头试了试豆豆额头的温度，果然热度已经降下去了。
“有乖乖吃药没有？”
“有啦。”豆豆在黄耀师身上蹭蹭，“豆豆很乖的。”
“乖就好。”一边说著，一边放下豆豆，“豆豆既然不发烧了，爸爸做好吃的给你吃。”
“好好。”豆豆拖著黄耀师衣角，用力点点头，黄耀师揉揉豆豆的头发。
“我帮你。”白小幺关掉电脑站起来，跟黄耀师一起走进厨房。
豆豆拖著黄耀师的衣服也走进厨房，白小幺笑著捏捏她的脸，“小家夥，你跟进来干什麽。”
“我也来帮忙。”
“你？你来只会越帮越忙。”黄耀师笑，“乖乖在外面玩。”
豆豆不高兴了，噘著嘴站在厨房门看，白小幺摇摇头，不理她。
黄耀师无奈道：“你要是不到外面，就离爸爸跟叔叔远一点，小心被油崩到。”
切菜、洗菜、打鸡蛋，两个人在厨房里配合默契。
豆豆蹲在门口看著，一边给爸爸讲刚才打泡泡龙时候有意思的事情，黄耀师心不在焉的听著，偶尔发表自己的意见。
气氛温馨，白小幺想起下午时候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由暗暗嘲笑自己。
正准备起锅，忽然门铃声响起来。
正在疑惑怎麽会这时候有人来时候，豆豆跳起来，兴奋的嚷嚷著，“我去开门我去开门。”一边说著，一边跑去开门。
黄耀师解下围裙，把锅铲递给白小幺跟著出了厨房。
听到豆豆跑去开门的声音，门开了，只听到豆豆“咦？”一声，便没了声音。
“豆豆，是什麽人？”黄耀师问著，却看见豆豆忽然跑了回来，拽著自己的衣服不说话。
“怎麽了？”黄耀师低头问，抬头，看见冯楠从门口慢慢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麽？”黄耀师变了脸色，冷淡的问。
“昨天看见你，今天忍不住又想你了呗。”冯楠淡淡笑著。
白小幺已经起锅，把菜装了盘，端出厨房，看见冯楠，愣了一下。
冯楠抬眼看著白小幺，唇边挑出笑，“原来……都已经同居了。”
这语气让白小幺觉得厌烦，皱皱眉，向站在黄耀师身後不停偷看的豆豆伸出手来，“豆豆，你爸爸有客人，咱们到屋里打泡泡龙去，不打扰他们。”
“好。”豆豆抓著白小幺的手，随他一起走进房间。
冯楠看两人关了屋门，便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你真以为这样可以吗？”他笑道。
“到底你想怎样？”黄耀师愤愤道，“你早说过我们没有关系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记起来，都过去了，我只想以後能好好过，你为什麽还要来骚扰我？”
“我骚扰你？”冯楠忽然大笑，“耀师，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是怎样骚扰我的？”

四十
黄耀师後退一步，脸上青红不定。
“冯楠，你不要血口喷人，当初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又没有强迫你，你少颠倒黑白。”
冯楠眯了眼睛看著黄耀师，冷笑，“所谓你情我愿，我不过是西彦的替身，你得不到他所以便来骚扰我，不是吗？”
黄耀师反唇相讥，“我不过也是个替身，你又有什麽资格对我指手划脚？现在倒要做出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冯楠眼光里有凶狠闪过，“当年你不是比谁都痴情吗？说永远，说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我差点被你骗了呢。当初你说是为了逃避西彦和你姐姐羽飞所以准备重新开始我也相信了，哪知道原来只是厌了，想换个人罢了。”
黄耀师因为气愤而全身微微颤抖，“胡说八道，是你跑到姐姐面前说那些话，所以我才不得不走。从小到大，我的性取向被你捏在手里作为筹码，好了，反正你也挑破了，难道我还要继续受你精神折磨？”
冯楠忽然伸手，抓住黄耀师手臂，“现在都过去了，不如我们重新开始。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需要的……”
“他需要的是我。”房间的门忽然打开，白小幺靠在门棂上，微微扬起好看的下巴，眯起眼睛冷笑著，“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没你的份。”
是因为黄耀师与冯楠争吵的声音很大，白小幺在屋里听到气闷，不由走了出来。
豆豆也想挤出来看，白小幺转头把她推进屋里，关好门。
“男朋友？”冯楠嗤笑，转头看著黄耀师，“你的罪还没有赎完，竟然就开始著急找男朋友了。”
“冯楠你住口！”黄耀师喝一声。
冯楠充耳不闻，继续笑道：“耀师，你罪孽深重，你该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减轻你的罪孽。”
白小幺看见黄耀师手攥成拳头不停发抖，抢一步过去拉住黄耀师的手，把他拽进自己怀里。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白小幺寒著脸。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冯楠淡淡一笑道，“况且，你对我们以前的事情又了解多少？你对你怀里的这个男人又了解多少？”
白小幺的怒火一下子涌出来，手握紧拳头，却被黄耀师捉住。
黄耀师摇摇头，“冯楠，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了。以前的事情，只不过是我们小时候无知和冲动罢了，现在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断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继续了。”
“凭什麽？”冯楠忽然抬高了音量，“凭什麽你可以这样抽身……”
“不要再说了。”黄耀师吼断冯楠的话，“冯楠，是你说的你不是同性恋，是你说最恶心同性恋，你现在为什麽还要跟我纠缠不休。我离开你不是遂了你的愿了吗？你还有什麽不满意，你到底想做什麽？”
冯楠的眼帘垂了下来，只一秒，又抬眼看著黄耀师，“你说了，那时候是无知和冲动，既然你知道是无知和冲动，为什麽你不能原谅我年轻时候的无知和冲动？”
黄耀师受不了的吸口气，“冯楠，没什麽可说的了，我们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姐说我幸福了她才能安心，但是我要的幸福你给不了，我们互相伤害了这麽多年，我不想再继续了。”
冯楠看著黄耀师，又看了一眼白小幺。
“我不会放弃的。”冯楠说，“我已经失去一个了，我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随便你。”黄耀师转身握住白小幺的手，“我去把汤再热一下，帮我招呼一下客人吧。”
“好。”白小幺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於是黄耀师松手，走进厨房，不再看冯楠。

四十一
“冯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白小幺斜睨着冯楠。
冯楠冷然看着白小幺，冷哼一声，起身，“我不会放弃耀师的。”仿佛宣战一般。
“请便。”白小幺耸肩。
冯楠终于离开。白小幺吁口气，推开厨房门。
黄耀师背对着门站在灶台前，白小幺走过去，伸手揽住黄耀师的腰。
黄耀师回头，白小幺原以为他是哭了，可看他只是眼圈有点红，心里稍感宽慰。
“他走了？”黄耀师问。
“嗯。”白小幺回答，“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黄耀师苦笑，“真有什么事他也不可能找上门来了。”
“那就好。”白小幺安慰的拍拍黄耀师，“我去叫豆豆吃饭，你一会好了就一块过来吃。”
“好。”黄耀师点头，白小幺把灶台旁的菜端了出去。
打开小房间的门，豆豆从房间内探出脑袋，小小的脸上一脸的忧心冲冲，看得白小幺不由笑着揉揉她头发。
“坏冯叔叔走了吗？”豆豆小声小心翼翼的问。
“走了。”白小幺摸摸豆豆头，“我们去吃饭去。”
豆豆又左右看看，“爸爸呢，刚才爸爸好象很生气的。”
“爸爸去热汤了，让我们先吃，他一会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哦。”豆豆点点头，满脸崇拜的看着白小幺，“白叔叔真厉害，白叔叔一出去，坏冯叔叔就吓跑了。”
白小幺扑嗤一笑，“白叔叔是大老虎吗？还一出现就把人吓跑？”
豆豆傻笑着，在饭桌上坐下来。白小幺给她盛了饭，豆豆一边吃着，却又一边盯着厨房看，等着爸爸出来。
白小幺假装生气，敲敲豆豆的碗，“不好好吃饭，左看右看什么？”
“豆豆，又不乖了？”黄耀师从厨房里端了汤出来，看起来神色如常。
豆豆连忙低头扒了几口饭，嘴里塞的满满的，嘟嘟囔囔的说：“豆豆有乖乖吃饭。”
黄耀师放下汤，在豆豆旁边笑着坐下来。
黄耀师在厨房洗碗，白小幺放了热水泡澡。
躺进浴缸里，想起刚才冯楠与黄耀师的对话，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黄耀师原来是爱着自己的姐夫的，冯楠这样说，黄耀师并不否认。想起那天在墓地里黄耀师的语气与表情，感觉心里闷闷的，有点介怀。
难道要与死人争，这想法让白小幺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黄西彦都已经死了，自己却还在介意着黄耀师对他的感情。
可是——正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所以完全无从比较。而且，黄西彦与黄耀师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豆豆是黄西彦的小孩。这算对方已经死了，这样的感情又怎么是自己可能介入进去的？
一边想，一边却又觉得自己无聊，竟然为这样的事情牵肠挂肚。
躺在浴缸里思前想后，直到水已经有些凉了才惊觉，忙冲掉泡沫。
出了浴室，正在看电视的豆豆跑过来一把抱住白小幺，鼻子嗅嗅嗅。
“美人叔叔真香香。”
“小色女。”黄耀师过来拉开豆豆，顺势揽住白小幺的腰，“不过真的很香。”
白小幺想起刚才在浴缸里想的那些事情，忽然觉得自己真傻。

四十二
夜深了。
黄耀师哄了豆豆睡著，回到房间，白小幺正在电脑前看碟。
黄耀师在床上坐下来，看著电脑前面的白小幺不说话。白小幺感觉到黄耀师的视线，疑惑的转头看看黄耀师。
“怎麽？”
黄耀师垂了眼睛，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以前的事情？”
“嗯？”白小幺挑眼看看黄耀师，淡淡一笑，“你要是想说，我自然是愿意听。”一边说著，一边伸手关掉窗口。
黄耀师低头看著自己的手指，“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要工作，所以没时间照顾我。从小，都是西彦和姐姐在照顾我。西彦人很好，人又很聪明，在学校里考试从来都是拿第一，又很会玩，长的也好看。从小到大，西彦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希望有一天能像他一样人人都喜欢。
後来长大了，第一次做春梦的时候竟然梦到的是西彦。我觉得很羞耻，不敢告诉任何人。後来慢慢才发觉，我对西彦是什麽样的感情。
但是我也知道这种感情不能告诉别人，也不会被人认可的，所以一直压抑著这样的感情。
冯楠是西彦的表弟，而且跟我年纪差不多大，西彦经常带我去他家里玩。冯楠家里有些什麽聚会之类的活动会请西彦，西彦也都喜欢带著我去。一来二去，大家也都混熟了。有时候冯楠来我家，西彦不在，冯楠就找我一起玩。因为冯楠和西彦长的很像，算是爱屋及乌，我也蛮喜欢跟冯楠有一起的。大家经常出去K歌，或者瞒著大人去饭店喝酒之类的。
那段时间，虽然看起来很高兴，其实我心里总是很压抑。有一次喝和冯楠出去喝酒，两个人都醉了，我把冯楠当成了西彦表白。忘记冯楠是怎麽说的了，反正後来上床了，那是我的第一次，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再後来冯楠成了我的床伴。但是其实冯楠并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姐姐羽飞。羽飞和西彦从小在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吧。所有人都清楚羽飞一定会嫁给西彦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冯楠是有些怨恨西彦的。
而从小到大，西彦最照顾的就是我，所以冯楠其实也暗暗的怨恨著我。上了床，他会骂我贱，说我淫荡、无耻。过後，看见我跟姐姐很像的脸以後又来跟我道歉。他跟西彦长的像，我也完全没办法对他生气。可是实际上一直被人侮辱，这感觉怎麽会好过。中间也吵过几次，想要跟他分开。可是每次他都威胁我，说要把我喜欢西彦的事情告诉我爸妈，要不就是用各种方法挽留，可是到了下次，仍然是互相伤害。
我大学毕业那年，姐姐和西彦终於结婚了。我很难过，赌气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也开始在酒吧之类的地方跟各种各样的人鬼混。冯楠知道以後非常生气，他大概觉得我只能被他一个人上，所以看见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就使出最後的杀手镧，把我喜欢男人的事情告诉了爸妈，还告诉他们我喜欢的是西彦。爸妈，姐姐和西彦都很震惊，把我拖回家里审问，冯楠在一边看笑话。
我跟家里闹翻了，而且也没脸再回家，所以一个人离家出走，跑到很远的地方生活。
那几年，家里人都很担心我，也到处找我。虽然我断了所有跟家里的联系，可是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姐姐自己来找我，把我强留下来谈了很久。姐姐说爸妈已经原谅了我，她还向我道歉，说是因为她抢走了西彦。可是我真的不怪姐姐，姐姐跟西彦在一起是多麽好的事情。我离开，只是我觉得没脸见他们。而且离开了家才知道，我对西彦也只是崇拜多於爱。那天谈了很多，大家都释怀了，姐姐说，不管我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只希望我能幸福。
第二年，我回家了，那时候豆豆已经两三岁了。但是之前因为我的事情姐姐和西彦连蜜月都没渡过。所以，我回家以後，可以帮姐姐照顾豆豆，他们就去补渡蜜月。哪知道，在回家的路上，飞机出了事故……”
黄耀师一边说著，声音低了下去，“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离开家，一定好好的对姐姐和西彦，不让他们担心……”
白小幺走过去，伸出双臂抱住黄耀师，“没事了，没事了……”感觉平日里随性乐观的黄耀师在自己的怀里，变得无比脆弱。

四十三
黄耀师的头抵在白小幺肩上，白小幺握了他的手，感觉他的手指冰凉。
那些往事只听来便觉得哀伤，但是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伸开双臂环住黄耀师，轻轻拍一下他的后背。
半晌，黄耀师推开白小幺，脸上重新恢复了浅淡的笑意，“没事了，都是以前的事情，冯楠来了才想起来。”觉得自己这突然而来的脆弱有些尴尬，拢拢头发，“冯楠是个执念很强的人，豆豆跟姐姐小时候长的像，他总想把豆豆带走。而且姐姐走了以后，冯楠一直认为是我的责任，所以他一直追着我不放。不过很难说到底他存的什么心理，报复或者是单纯不能容忍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也或者当我是他的私人财产。”
黄耀师一边说着，站起来，舒一口气，“我一直记得那天与姐姐促膝而谈，姐姐和西彦都很爱我，所以我要好好生活把姐姐和西彦的份一起算上。”
白小幺仰头看着黄耀师，虽然纤瘦，但是眼神里是坚定的神彩。
白小幺下意识伸出手，抓住黄耀师的手臂，又松了手，“你姐姐说的对，你自己幸福才对得起他们。”
黄耀师微笑，低头吻一下白小幺的脸颊，“当然会。”他说。
黄耀师去洗澡，白小幺坐在床上，手指触到刚才黄耀师唇接触过的地方，仿佛仍然保持着温润感觉，幸福而甜蜜。
冯楠并没有找来，其他事情也没发生。
日子便这样过下去了。
5月最后一天，对豆豆来说是自然是不同凡想的一天。
白小幺炒好一桌豆豆喜欢的菜，颜色鲜艳，气味香郁，简直让人食指大动。
隔着门就听见豆豆愉快的歌声，显示好宝宝黄豆豆已经回来了。开门进屋，豆豆伸开双臂扑到白小幺身上，白小幺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到地上，赶快放在餐桌上。
“今天幼儿园里，阿姨夸豆豆乖还夸豆豆聪明来着。”豆豆挂在白小幺身上，仰着对白小幺说。
“是嘛。”白小幺笑着抱起豆豆，“那豆豆以后就更要乖乖的才对。”
“人家有乖乖的啦。”豆豆抱住白小幺的脖子，“白叔叔，明天幼儿园里开六一游园会，要爸爸妈妈一起参加。白叔叔跟爸爸一起去啦。”
“嗯？是吗？”转头看一眼刚刚放完东西在饭桌旁坐下的黄耀师，“六一游园会？”
“是啊。”黄耀师笑咪咪的说，“要不要一起去。”
白小幺不由微笑，“人家是小孩的爸妈一起去，我去是什么名义？”
“你想以什么名义？”黄耀师挑眼睛笑着，“你想以什么名义就以什么名义去。”
白小幺不说话，抿唇笑着在餐桌旁坐下，眼睛里看着黄耀师唇角带着狡黠的笑意。
豆豆在白小幺身上用力摇晃着，“叔叔去，叔叔去……”
白小幺被摇的头昏眼花，忙不迭答应，“好啦好啦，我去我去，你摇的我头都晕了。”
“叔叔真好，叔叔是大好人。”豆豆笑嘻嘻脸在白小幺脖子上蹭蹭，“叔叔，豆豆还要跳舞咧，穿小鸭子的裙子，可漂亮了。”一边说着，跳下白小幺的腿，在餐桌旁转着圈，“我是一只小鸭子……”
“豆豆，你今天跳了，说不定叔叔明天就没兴趣再看啦。”黄耀师提醒小家伙。
“啊？”豆豆连忙停下来，爬回白小幺腿上，“叔叔明天要来看豆豆跳舞哦，老师说豆豆跳舞可好看了。”
“好，明天叔叔一定去。”白小幺从身上把豆豆抱下来，站起身去厨房继续端菜，黄耀师跟来帮忙。
“那么——明天你就以豆豆家人的名义来啰。”黄耀师坏坏的笑着，伸手揽过白小幺的腰。

四十四
“你敢吗？”白小幺挑眉笑道，“我反正是自由职业者，你可是要上班的，你敢被人知道你是弯的吗？”
“我自己倒是不怕。”黄耀师无可奈何道，“只是有点担心被其他人知道以後豆豆在幼儿园被欺负，毕竟小孩子不懂事的多。”
“那你放什麽大话？”白小幺皱皱眉，“我去你又怕豆豆以後被欺负，那还让我去。”
“游园会又不是只有父母去，亲戚也可以去啊。”黄耀师笑道，“你就说你是豆豆的舅舅，反正他舅舅就是我，不会跟你争这个头衔的。”
白小幺瞪了黄耀师一眼，“那你继续当豆豆的舅舅，豆豆叫我爸爸行不？”
黄耀师装模做样的摸了摸下巴，“这个嘛……理论上是可行的，实际上──豆豆会不习惯的。”
“切，白痴。”白小幺白黄耀师一眼，哼一声，端了菜出厨房。
黄耀师笑著端了其他的盘子跟出了厨房。
若无其事的边吃边聊，饭吃到一半，白小幺仿佛漫不经心的说：“豆豆，明天在幼儿园，你要叫我舅舅，知道了吗？”
豆豆不明所以的抬头看著白小幺，“嗯……可是舅舅不是爸爸嘛。”
“没差啦，”黄耀师挥挥手，“反正爸爸不介意，你明天记得要叫叔叔舅舅，别叫错了。”
“唔。”豆豆点点头，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六月一日，白小幺早早就被黄耀师从床上拽了起来，文中省略揪耳朵，捏鼻子，咬嘴唇等一系列儿童不宜的叫床方式。
说是早，其实也不过是比白小幺平时起的早了而已，黄耀师已经牛奶都热好了，放在桌上。
白小幺半迷糊中穿好衣服，梦游般拉开房间门，差点绊倒，低头，看见豆豆正站在面前傻呵呵的看著自己笑。
“叔叔起来了。”豆豆伸手拽著白小幺的衣服，“叔叔，吃饭吃饭，吃完我们去幼儿园。”
“嗯，知道了。”白小幺随手摸摸豆豆的头，半眯著眼睛摸进卫生间，洗脸刷牙，终於清醒，神清气爽的走出卫生间。
豆豆睁著大眼睛扒著饭桌的边上，眼巴巴看著卫生间，看见白小幺，乐的眉开眼笑。
“六一这麽开心，笑的眼睛都没了。”白小幺拿起桌上面包看一眼豆豆。
“叔叔今天要跟豆豆去幼儿园啦。”豆豆看著白小幺呵呵笑著。
“也不是什麽大事。”白小幺抿著嘴唇有点不自在的笑笑。
黄耀师笑著，从屋里拎出豆豆的小书包，另一手搭著一件粉红色的纱质蓬蓬裙，“豆豆快换好衣服，白叔叔吃完饭我们就走。”
“好。”豆豆赶快跑回屋子换上蓬蓬裙，精细的纱，闪亮的缎带，红色带绊的漆皮鞋子，漂亮的像个小公主。豆豆在黄耀师面前转了两圈，又跑到白小幺面前转两圈，“叔叔，豆豆好看不？”
“好看好看。”白小幺咬著面包含混不清的说。
得到满意的回答，豆豆小心的在椅子上坐下，眼巴巴看著白小幺手里只咬了两口的面包，只恨不能自己过去替他咬两口。直看得白小幺混身不自在，赶快三口两口吃完，再拿起瓶子喝完牛奶。
“好啦好啦，我吃完了。”一边说著，把碗收起来放进水池。
“回来再洗吧。”黄耀师看看表，“现在已经得打车过去了。”
白小幺回答一声，三个人一起走出屋子，锁门下楼。

四十五
“六·一”的幼儿园热闹非凡，彩旗飘扬，漂亮的转椅和秋千都粉刷一新，小操场的正中，搭了一个小小的舞台。
小女孩穿著可爱的裙子，头上系著彩色的丝带，漂亮的好象小公主。小男孩穿著小皮鞋，鞋子擦的亮亮的，一个个神气十足。大概因为不是正经的放假的日子，来的多半是年轻的妈妈，她们聚在一起，看著小孩子们做游戏，聊聊谁家的小孩长的漂亮，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白小麽从来没来过幼儿园，也觉得新鲜。和黄耀师一人一边拉著豆豆的手，好奇的左右看著。
两个帅哥站在一起，引来无数逡巡视线，有妈妈们的惊豔视线，当然也有爸爸们的忌妒视线。
“罗老师。”豆豆突然挣脱黄耀师和白小麽的手，飞奔向站在门旁边的年轻女孩。
女孩回头，看见豆豆，和走过来的黄耀师、白小麽，脸上绽开笑意。
“真抱歉，因为换衣服，所以今天出来的有一点点晚，没耽误吧。”黄耀师解释道。
黄耀师的声音温柔，年轻老师的脸腾的红了，忙不迭道：“没关系，没关系。”抬眼，看见站在一旁的白小麽，疑惑问道，“这位是……”
“哦，他是豆豆的舅舅。”黄耀师笑道，“因为豆豆母亲过去了，所以这次想代豆豆的母亲来看看豆豆。”说著，对豆豆使了个眼色。
豆豆赶快跑过去拉拉白小麽的衣服，“舅舅，一会要看豆豆跳小鸭子哦。”
白小麽笑，揉揉豆豆的头发，“快去换衣服吧。”
豆豆冲两人摆摆手，跑进门里。
年轻老师说：“我也要去给孩子们化妆了。”说著，恋恋不舍的看一眼，走进门内。
“哎呀，豆豆爸爸也来了。”某个年轻妈妈走过来，脸上的笑容谄媚的刺眼。
黄耀师客气的欠欠身，“贝贝的妈妈好。”看见她的视线落在白小麽身上，又解释道，“豆豆的舅舅。”
另外几个年轻的妈妈也凑了过来，夸豆豆可爱，夸豆豆懂事，暗地里却对著两个帅哥抛著媚眼。黄耀师不好说什麽，只能打著哈哈敷衍。
白小麽烦不过，皱皱眉，“姐夫，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说著，也不理会站了一圈的年轻家庭主妇们，拉著黄耀师离开。
好不容易走开，白小麽低声抱怨，“烦死了，好象苍蝇，全是花痴脸，你干嘛跟她们说那麽多。”
“她们确实喜欢豆豆嘛，人家夸豆豆，我总不好不说话。”黄耀师委屈的说。
“你跟她们很熟啊。”白小麽说，听不出来什麽情绪。
黄耀师笑笑，“我天天来接豆豆，所以就认识了嘛。”
白小麽心里有几份不爽，哼一声，拉著黄耀师向人少的地方去，偏偏又几个接待的年轻女老师看见了黄耀师，迎了过来，白小麽心里暗恨，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黄耀师只好停下，与年轻老师们攀谈起来，不过是哪个宝宝又惹祸了，哪个宝宝平时淘气，哪个宝宝又做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之类。
“不过今天来的家长还真不少。”一个老师说，“好几个平时没看见的家长也来了。”
“大概不光是小孩子的家长吧，好象有一些不是家长，是纯粹来看热闹。我刚才还看见有没见过的人，也没看带著哪个小孩子来，他说是来看小孩子的表演的。大概我们幼儿园的节目比较好看吧。”
“是啊。”老师笑著，又转向黄耀师，“今天豆豆领舞的那个应该是最好看的舞蹈了，您家豆豆真是漂亮又可爱，大家都喜欢她。当然也是您从小对她教育的好。”
黄耀师谦逊的笑，“是你们老师教的好，豆豆也很喜欢各位老师。”
互相客气著。
眼见著漂亮的女老师拿著麦克风走上操场的小舞台。
“XX幼儿园欢庆六·一喜乐会现在开始。”她宣布。

四十六
喜乐会已经开始，接待的老师忙向黄耀师和白小幺道了别，离开。黄耀师也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和白小幺一起坐下看。
几场歌舞，有小朋友的，也有老师的。豆豆一直没出来，白小幺对儿歌的唱歌跳舞也实在没兴趣，直看的哈欠连连。
有维持秩序的老师从旁边经过，白小幺忙拉住，问了有豆豆的那个节目是什麽时候开始。虽然不是豆豆那个班的老师，但索幸豆豆也是幼儿园里的小名人了，因此告诉了白小幺大概开始的时间。
白小幺看看表，还有的等，於是站起来，无精打采的对黄耀师说，“我去卫生间。”
“嗯。”黄耀师点点头，又兴致勃勃的继续看台上的表演。
觉得所有小孩子都可爱的可悲的爸爸心理，白小幺哼一声，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隔间内似乎还有其他人，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白小幺慢悠悠的解放，慢悠悠的洗手，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干干净净的，很是满意。
听见背後水声，卫生间隔间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镜子里映出身後人的脸，两人同时愣住。
竟然是林汉辉。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看见，有些不知所措，互相都感觉尴尬。
“你怎麽在这里。”白小幺转身看著林汉辉，首先发问。
“啊……是我男朋友……他想来看看小孩们的节目。”林汉辉说，“你……是你邻居的那个单身爸爸？”
“是啊。”白小幺有几分无奈，“小家夥有表演，所以一起来看了。”
“这样……”一时无语，气氛诡异，林汉辉从怀里掏出烟，点上，又问，“你跟那个邻居……还好吧。”
“嗯，挺好了。”白小幺淡淡的说，心里有些著急，想著豆豆的演出不知道开始没有。
“那麽……什麽时候出来玩吧。”林汉耀抬眼看一下白小幺，眼睛里飘过一丝淫邪，“和你那个邻居一起。──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可以一起叫来。”
白小幺感觉心下厌恶，皱皱眉，“耀师不是你们那种圈子的人，我现在没兴致跟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听见身後，林汉辉低声冷笑，“又不是什麽圣人……”心下暗恨当初怎麽会跟这个人在一起，心里不由咒骂自己瞎了眼睛。
心情变得郁卒。
回到座位上，豆豆的节目虽然还没到，但是黄耀师仍然认真的看著台上的表演，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白小幺坐下来，黄耀师转头看一眼，“怎麽了？怎麽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没什麽。”白小幺淡淡的说，心下不想让黄耀师知道自己看见了林汉辉的事情，当然更不想让黄耀师知道林汉辉说的那些话。
白小幺不说，黄耀师便不追问，目光继续锁定舞台上，心里只盼著豆豆的节目赶快开始。
白小幺心里暗自生著闷气，心里埋怨自己曾经与林汉辉这种人纠缠，左思右想，乱了心思。
忽然黄耀师捅捅他，“啊，该豆豆跳舞了。”
白小幺忙抬头，看见音乐中几个穿著黄色纱裙，头上戴著小鸭子头饰的小姑娘，迈著夸张的外八字步，模仿著鸭子，摇摇晃晃的走上小舞台。忙收敛了心思，随著大家热烈的鼓起掌来。

四十七
“我是一只小鸭子，依呀依呀哟……”
豆豆和小姑娘们在台上转圈，豆豆领舞，向座上家长观众们挥手，又转身屁股扭扭，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小鸭子们转回身，又在台上转圈圈，面向观众，踮起脚尖，跳跳高。
豆豆的眼睛瞟来瞟去，看见坐在角落的黄耀师和白小幺，脸上绽出灿烂笑容，跳的更加卖力。
台下黄耀师和白小幺不由笑的咧开嘴，向豆豆挥挥手，拿出相机给豆豆照相。
黄耀师精神high起来，热烈的鼓掌，骄傲的恨不能站起来向大家宣布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有恋女情结的家伙，白小幺在心里偷偷笑他，刚才卫生间发生的事情扔到脑后。
小家伙们的表演结束，大家热烈鼓掌。因为是压轴的表演，所以所有表演的小朋友一起上台，家长们也上台来认领自己家的宝宝。
豆豆扑进爸爸怀里，又拉拉白小幺，“照相照相，要照穿着小鸭子的样子。”
“好好好。”白小幺说着，准备向后退一步，被豆豆拉住。
“叔……舅舅也来一起照，照全家福。”
白小幺扑哧一声笑出来，也不知道小家伙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什么全家福，爸爸妈妈一起才叫全家福，我跟你们照是什么全家福。”
“就是全家福嘛。”豆豆嘟着嘴说，“舅舅要跟爸爸一直在一起，是一家人。”
旁边有人好奇的偷偷的看一眼，白小幺脸腾的红了，“你个臭小孩从哪儿学的这些，又是你爸爸教的吧。”一边嗔怪的看黄耀师一眼。
黄耀师嘻嘻笑着，“我哪有教她这些，明明是豆豆自己这样想的。——豆豆，是不是？你也希望和‘舅舅’成一家人吧。”
“嗯嗯嗯。”豆豆用力点头，“舅舅是一家人。”
白小幺满脸无奈，“真……”
黄耀师笑着，忽然听到背后一个低低的笑声，有些压抑，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急忙转身，身后是大人小孩乱糟糟的都挤在台上，没有熟悉的人影。
“怎么了？”白小幺疑惑的问。
“没……没什么。”黄耀师转回身，不好意思笑笑，“听错了，以为听到熟人的声音。”
“唔。”白小幺转身拉住身旁一个年轻母亲，“小姐，请帮我们照一个合影好吗？”
难得白小幺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说话，年轻母亲受宠若惊，忙点头答应，接过相机。
白小幺和黄耀师一左一右簇拥着豆豆，豆豆仿佛小公主一样站在中间，咔一声轻响，影相摄入。
“还要照还要照。”豆豆拉着白小幺和黄耀师不让他们起来，“阿姨再帮我们照。”
“抱歉。”黄耀师尴尬的笑笑，“再照两张好吗？”
“好好。”年轻母亲自然很高兴，豆豆又摆不同姿势的照了两三张才作罢。
黄耀师向年轻母亲道了谢，拿回相机，看相机里图片的预览。忽然手停住，脸色大变，抬头看着刚才照相的地方。
“怎么？”白小幺伸手来拽相机，黄耀师没防备，白小幺已经把相机拽到自己手里，看一眼里面的图像，同样变了脸色。
图像里，站在自己和黄耀师背后的那人，脸上全是冰冷笑意，——竟然是冯楠。
“他怎么来了？”急忙也看向刚才照相的位置，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黄耀师长出一口气，“算了，他就是那么个偏执的人，今天小心点就是了。”

四十八
白小幺皱了眉，“烦死了，他怎麽会跟来。”
“他就是个偏执的人。”黄耀师一边说著一边弯腰抱起豆豆，拉著白小幺一起下了小舞台。
“我跟你说过，豆豆跟姐姐小时候长的很像。”黄耀师说著，向有儿童画展览的大教室走去，“我也跟姐姐长的像，冯楠对姐姐有一种很偏执的感情。因为姐姐不在了，所以所有跟姐姐有关的人他都想掌握，我也好，豆豆也好。不过，我可不希望豆豆交到他的手里，他一定会把豆豆照著姐姐的模子来养的，多可怕。”
豆豆听的半懂不懂，不过大概知道是要自己跟冯楠的事情，噘起嘴，“人家不要跟冯叔叔一起，冯叔叔好可怕。豆豆要跟爸爸还有叔……舅舅一起，舅舅比冯叔叔长的好看。”
白小幺笑，忍不住伸手捏捏豆豆的脸，“你个小色狼。”
“豆豆不是狼，豆豆是小女生。”豆豆不高兴的分辩。
“好好好，你是小女生，是漂亮的小姑娘。”黄耀师轻轻拍拍怀里豆豆的头。
听到满意的夸奖，豆豆满足的憨憨笑起来。
大教室的四面墙上都挂著小孩子们画的画，颜色鲜豔。
黄耀师把豆豆放下来，豆豆拽著两个人，向里面走，一边走一边一张画一张画指给他们看，这个小猴子是欣欣画的，那个妈妈上街买菜是小艺画的，太空飞船是宝宝画的，动物园是小威画的……不一而足。然後就停在一张叫我的一家的画前，画上一个男人在给小姑娘梳辫子，旁边的人坐在一个方方的看起来像电脑的东西前。
“这个是豆豆画的。”豆豆骄傲的说，然後伸出手指指画上的小姑娘，“这个是豆豆。”指指给小姑娘梳辫子的那个人，“这个是爸爸。”又指指旁边的那个，“这个是舅舅。”说完，转身得意的看著黄耀师和白小幺。
“原来是舅舅啊。”旁边年轻女人的声音，黄耀师和白小幺看过去，站著一个穿紫色裙子的矮个子女人。
“杜老师~~”豆豆巴巴的粘上去。
杜老师捏捏豆豆的脸，笑道：“豆豆的全家福画的好漂亮。”又站起来向黄耀师和白小幺挤挤眼睛，“一家人，很不错呢。”
白小幺脸一下子红了，有些尴尬，拉起豆豆的手，“切，无聊的女人，豆豆，我们去看别的。”
黄耀师对杜老师歉意一笑，跟上白小幺。
“死硬的臭小孩。”恍惚听到杜老师低声嘀咕了一句。
看见白小幺脸上恨恨的表情，黄耀师笑著拍拍他，“有人同意这样的的家庭，不是也很好吗？”
“讨厌的同人女。”白小幺哼一声，被豆豆拉向其他画面前。
紫衣服的同人女杜老师只是一个小插曲。
黄耀师跟在白小幺和豆豆後面，心不在焉。
很清楚冯楠的目的，他想偷走豆豆，当然最好是能把自己也拴在身边，失去一个黄羽飞，再换两个像黄羽飞的人在身边，当然最好能用豆豆再培养另一个黄羽飞，偏执到恐怖。而白小幺，这个抢走冯楠想要得到的东西的人，真不知道冯楠打著怎样的算盘。
小心的跟在白小幺和豆豆的後面，守护著他的宝贝，──守护著另一个将来要一起守护他的宝贝的人，他的一家人。

四十九
白小幺心里也有些担心，所以没办法敞开心思陪豆豆玩。
豆豆自然是不知道，还拉着白小幺到处转，介绍这里介绍那里，想让白小幺看看自己呆的幼儿园里所有的角落。
“豆豆，我们回家好不好。”白小幺低头对兴致勃勃的豆豆说，“天这么热，一会晒黑了就不是黄豆豆，变成黑豆豆了。”
“可是……”豆豆噘起嘴，“可是舅舅第一次来，都没看完呢。”
黄耀师知道白小幺是因为担心，所以也蹲下来，“爸爸也觉得热了，我们回家吧。要参观幼儿园，等天凉了爸爸带舅舅一起来。”
凭小孩子的直觉，豆豆觉得爸爸跟白叔叔当然不是天气热的原因才要走，——况且天气也不热，可是——大人说话，小孩子没有反驳的权利咧。
嘟着嘴，虽然没说话，可是脸上表情表示出自己的强烈不满。
白小幺笑，“今天豆豆过节，早点回去，我给你打奶油吃。”
奶油？豆豆耳朵竖起来，口水在舌头上分泌出来，“真的吗？”拉着白小幺的衣服，“我要吃草莓味的。”
“想吃什么味道就做什么味道。”白小幺继续诱惑她，“所以我们赶快回去。”
“好好好。”豆豆忙不迭点头，拽起黄耀师和白小幺的手，“快回家，快回家。”
“小馋猫。”黄耀师拍拍豆豆的头，看着白小幺，无奈而笑。
于是手牵手准备回家。
走两步，豆豆忽然甩脱两人的手，隔着裙子拽拽衣服，“要去嘘嘘。”一边说着，一边提着裙子向教室方向飞奔而去，绕进楼里。
黄耀师无奈的摇摇头，“小姑娘怎么那么不雅。”
白小幺笑着宽慰他，“豆豆还是小孩子呢，大了就好了。”
一起走去卫生间方向，白小幺忽然想起刚才在卫生间里看见的林汉辉，有些踌躇。
被黄耀师看出来，以为是在因为冯楠的事情烦恼，便安慰道：“冯楠很偏执，但是豆豆是姐姐的女儿，我是姐姐的弟弟，他也不会怎样的。”
“啊，不是那个。”白小幺解释，“我……刚才在卫生间里遇到了林汉辉。”
黄耀师怔一下，“林汉辉？哪个？”又猛然想起那是刚认识白小幺时候，白小幺的那个男朋友，“……是那个人……他怎么来了。”
白小幺烦燥的挠挠头，“我怎么知道，开始没想跟你说，怕你多心，后来看见冯楠又忘记了。刚刚豆豆跑去卫生间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情。怎么偏偏两个人一起出现，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日子。”
黄耀师无奈的长呼一口气，“算了，真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赶快带豆豆回家再说吧。”
两人站在卫生间外的走廊等豆豆。
左等也不出来，右等也不出来。黄耀师觉得奇怪，心里着急，又不好进去。白小幺急不过，隔着门大声叫豆豆的名字，但是，却听不到豆豆的回应。
终于慌张起来。
旁边有其他孩子的家长和老师经过，问了情况，也一起着急起来，有女老师进到卫生间去找了一遍，却急慌慌的出来告诉黄耀师豆豆不在里面。黄耀师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气冲涌，立时慌了神，只觉六神无主。
“豆豆……”他跑向另一边的楼梯，大声叫着豆豆的名字，“豆豆，你在哪儿……”
白小幺也惊慌起来，但终究比黄耀师冷静，一把拽住黄耀师，“耀师，冯楠，快打冯楠的手机……”一边说着，一边从黄耀的衣袋里向外掏着手机。

五十
白小幺从黄耀师衣袋里掏出手机，塞进黄耀师手里，“你打冯楠的手机，我上楼找。这个楼只有这一个出口，刚才我们一直在这里也没看见豆豆，应该是往上去了。你就在这里盯著，我上去。”
“不，你盯著，我上去，豆豆是我女儿。”黄耀师说著，准备推开白小幺，被白小幺拽住。
“你就在这儿呆著。”白小幺大声吼住黄耀师，“你现在都慌了神了，找什麽找，你好好在门口守著，不行就报警，打110。”说著，一把推开黄耀师，跑上楼去。
“豆豆……”白小幺在走廊里大声叫著豆豆名字，推开几个教室，只看见有老师、家长惊异的视线。
再上一层，一边叫著豆豆名字，一边一间一间把教室门推开。
紫衣服的幼儿园老师模样的矮个女人从楼上走下来，看见白小幺在大声喊著豆豆，有些疑惑的走过去，“你在找豆豆吗？我刚才看见她跟一个男人在楼上的教室里说话呢。”
“哪间？”白小幺拽住紫衣女老师。
“我带你去。”紫衣女老师边说，领著白小幺上楼，在楼上一间教室前面停住。
白小幺全身戒备，大叫豆豆名字冲进教室，进门却愣住。
坐在豆豆对面的果然是冯楠，只是却不是白小幺想的剑拔弩张。
豆豆和冯楠安静的坐在桌子两边，冯楠对豆豆小声说著什麽，不时微笑。
白小幺大步走近，“豆豆，你跑出来为什麽不跟你爸爸和我说，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不……不是。”豆豆支支吾吾的说著，跳下凳子，想跑到白小幺身边，却被冯楠拉住。
“我好歹也是豆豆亲生父亲的兄弟，你算哪根葱？”冯楠冷笑，站起来，手上还拉著豆豆。
“你放开她。”白小幺抢一步，抓住豆豆另一只手。
看见白小幺生气的样子，豆豆也害怕了，“冯叔叔……爸爸著急了……我……我跟白叔叔回家……”她手在冯楠的手里扭动，却脱不开，害怕的看著白小幺。
“冯楠你到底想干什麽？威胁耀师，又诱拐豆豆，他们黄家人欠你什麽了？你爱耀师的姐姐？他姐姐从前就最关心他，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欺侮耀师，只怕早都骂你骂个狗血淋头。耀师那是看在西彦的面子上不跟你吵，你少拿个鸡毛当令箭，天天闹的鸡犬不宁的。你马上放开豆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不然一会110就过来，看看是谁没脸。”
正说著，门忽然被大力撞开，黄耀师大声叫著豆豆的名字冲进来，旁边跟著的是刚才领白小幺来这个教室的紫衣女老师和其他几个家长和老师。
“豆豆你没事吧。”黄耀师一把抱住豆豆，上下检查。又从冯楠的手中拽出豆豆的手，警戒的把豆豆抱到一边，震怒的对冯楠大吼，“冯楠，你到底想干什麽，豆豆不是另一个黄羽飞，你用不著整天盯著她不放。我不想再在豆豆面前看见你，任何地方都不想看见你，你也不要再纠缠不休。”
“我只不过想看看西彦的女儿。”冯楠在众人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想看看羽飞和西彦的女儿，西彦表哥的女儿，只是这样罢了。你自己也不是豆豆的亲生父亲，为什麽你连我看豆豆的权利都剥夺？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语意恳切，直惹的旁边年轻的妈妈和老师们唏嘘不已。
黄耀师却知道冯楠不过为博同情在众人面前假扮出来的脆弱，懒得理会他，冷笑一声，抱起豆豆，对白小幺说：“走吧。”
豆豆也知道爸爸生气了，不敢说话，路过紫衣女人，偷偷挥挥手，“杜老师再见。”

五十一
一路上，黄耀师阴着脸。
豆豆心里害怕，轻轻拽拽黄耀师衣服，被黄耀师甩脱，看一眼豆豆冷哼一声又转回头看着车窗外面。
豆豆知道这次爸爸是真生气了，心里害怕，求助的看着白小幺。
白小幺本来也有些生气，不过看见豆豆可怜兮兮的眼神，心里也有些不忍，刚要安慰她，却听到黄耀师的声音，“你别想着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跟别人求救，回家以后自己反省。”
想到平日里黄豆豆装可怜博同情的种种恶行，白小幺无奈的冲豆豆耸一下肩，没什么同情心的看着豆豆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
下了车，黄耀师上楼，豆豆急忙低着头跟在爸爸身后，白小幺走在最后，好笑的看着豆豆急急的小心翼翼的跟在黄耀师身后。
进屋，黄耀师在沙发上坐下，斜着眼睛看着豆豆，也不说话。
豆豆蹭蹭蹭蹭到爸爸旁边，低着头，对手指。
“爸爸……我错了……”终于，豆豆小声说。
黄耀师瞟她一眼，“你自己说说，你都做错什么了？”
“我……我……”对手指……对手指……“不应该跟冯叔叔说话……嗯……不应该不告诉爸爸就偷偷走掉……”对手指……一边心里默念：白叔叔快来救我……
“还有呢？就这些？”黄耀师跷起腿，眯着眼睛问。
继续对手指，“嗯……不知道了……”爸爸在生气，好可怕，好害怕。
黄耀师忽然站起来，豆豆吓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哇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豆豆错了，爸爸不要生气，豆豆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家伙放声大哭，直哭的惊天动地。……白叔叔，豆豆好可怜，快来救豆豆啊……
可惜这招一点也不好使。耳朵里听到白小幺在屋内打字的声音，完了完了，白叔叔不肯救自己，屁股一定会被爸爸打开花的……于是更加号啕大哭，眼泪如涛涛江水连绵不决，又如黄河之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黄耀师皱皱眉，“不许哭了，再哭就自己到屋里反省。”
哭声嘎然而止，只留下不时的抽咽声音。
“说吧，为什么要骗爸爸跟白叔叔？你跟你说没说过，不经过爸爸同意不能跟别人走？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多着急，你跟冯叔叔很熟吗？冯叔叔要做什么你知道吗？万一他是要把你卖到深山里你也跟着去？”
豆豆一边抽咽一边说：“因为……因为……冯叔叔说……有妈妈的东西要给我……要我不要告诉爸爸……”
黄耀师愣一下，“妈妈的东西？他给你的什么东西？拿我看看。”
豆豆从衣服兜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小心的放在黄耀师手上。
那是两只刻着一样简陋花纹的骨制戒指，外侧的花纹汇到中间，是一颗心，中间刻着黄羽飞名字的大写，“ＨＹＦ”三个字母。花纹很笨拙，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外行人刻的，但是却显出刻者的用心。
黄耀师拿起戒指，有些恍惚，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冯楠对自己说他爱着黄羽飞，于是用刀在坚硬的骨头指环上刻下花纹和姐姐名字的大写字母，说有一天会把这个送给姐姐。原来，他一直没有把这只戒指送给姐姐。
黄耀师低声叹口气，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个小小的戒指，却在指环内圈摸到一些粗糙，看见一些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原先刻了什么，为了掩饰又随手划掉一样，对着光线，似乎划痕下掩盖的是“ＨＹＳ”三个字母，一时有些呆愣了。

五十二
黄耀师转头看一眼豆豆。豆豆连忙低了头。
黄耀师一时没有了责骂的心情，把戒指递还给豆豆，“自己收好，下次……再有下次，就关到屋里自己反省。”说着，拨开豆豆，走向厨房。
在厨房，拨通了冯楠的手机。
“你什么意思？”黄耀师问。
“什么什么意思？”冯楠仿佛不知道似的反问。
“那个戒指。”黄耀师说，“你为什么把那个东西给豆豆。”
电话对面，仿佛听到冯楠冷笑一声，“那东西本来应该给羽飞的，现在给羽飞的女儿，有什么不对吗？”
黄耀师一时语塞，有些恼怒，“你不要再想接近豆豆，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纠缠，也不会让豆豆跟你有什么纠缠。”说着，挂掉电话。
手机发出“嘟嘟”的盲音。
冯楠垂下手，呆呆的看着手机的屏幕，却不舍得按下挂机的键。
耀师的冷淡是可以预料的结果。记忆里还记得他坐在自己面前，听自己讲述对羽飞的爱慕时候那样的表情，或者是他喝醉了喃喃诉说着对西彦的感情。那时多么好，耀师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微微抿着唇，多么美丽。可是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不觉得呢。
因为眼里心里全是羽飞，所以完全忽视了身边的耀师。
因为对西彦有怨气，所以怨气全发泄在耀师身上。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为什么……都不在意身边的人呢？
冯楠叹气，关掉手机，从衣袋里掏出烟，点上。用力吸一口，感觉烟雾缓缓浸入肺中，有一些带着暖意的疼痛。
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对耀师的感情的呢？
很久前的那一天，看见从酒吧里出来的黄耀师在别人怀里，半扬着脸，笑意魅惑，忽然震怒。仿佛忽然意识到，那个人原来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原来他也可能像那样在别人怀里露出原来以为只会让自己看到的表情。心里那么恐慌，以为跑去跟耀师的父母说，他们会阻止耀师，然后耀师就会再像以前一样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没想到他会远走他乡，那么多年，而且渺无音信。
从那时候开始，对于耀师的感情便如同得了风雨一般疯长、蔓延。而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资格。
为什么拥有时候不珍惜，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呢？
耀师和白小幺在一起的时候，画面多和谐，加上豆豆那张与羽飞和耀师都很像的脸，和谐到令人忌妒。豆豆多可爱，好象小时候第一次看见羽飞或者是耀师时候那样扬着漂亮的小脸，拉着白小幺的手，仿佛与白小幺是真正的一家人。画面那么幸福，那么刺眼。
那画面的记忆太深刻，所以在酒吧里看见那个人在看白小幺的照片时候才会过去搭话。
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那是对自己的惩罚。忘不掉也不能忘掉，仿佛是一道鲜血淋漓的裂痕，提醒自己犯过那么残忍的错误。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吧，各得其所。黄耀师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爱的人。
而自己——冯楠捻灭了烟站起来，看一眼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林汉辉——也该过自己的生活了。

五十三
可恨的月末。
白小幺一边心不在焉的翻著煎鸡蛋，一边恨恨的想著。黄耀师的加班周期准确的就像月圆月缺一样，每到月底就把黄豆豆留给他一个人照顾。可恨！可恨！！
一边想著，不由铲子又戳了一下锅底。
在一旁端著盘子等著的豆豆发出小声的惊呼，戳了一下白小幺，小声说：“蛋黄……又破掉啦。”
“嗯？”白小幺低头，果然刚才一铲下去，蛋黄破裂。随手撒一点盐，铲出来放在豆豆手里的盘子上。
豆豆鼓起腮帮子，“我都吃了三个破掉的了……”
“谁让你自己非要吃煎蛋的？”白小幺白她一眼。
泪……白叔叔是白雪公主的坏後妈，白叔叔虐待我，白叔叔是坏叔叔。豆豆手指在煎蛋上戳戳戳，心里偷偷碎碎念。
倒上油，继续说：“还有你那个该死的老爸。哼，加班！加班！一到月底就把所有事情扔给我，比女人的生理期都准……”
嗯？生理期？好奇宝宝黄豆豆竖起耳朵，好新鲜的词，戳戳白小幺，“叔叔，生理期是什麽啊？豆豆有没有？”
白小幺石化中……
半晌，恨恨道：“小孩子，问那麽多干嘛！”一铲子敲在锅底……第四只煎蛋的蛋黄……宣告破裂。
>_<坏叔叔，明明自己说的，还不许人家问，坏蛋，所以煎蛋都破掉，坏蛋坏蛋……
豆豆小朋友心里的苦简直如大雨滂沱、山洪暴发，却因为是自己强要白小幺煎蛋给自己吃而无处哭诉。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
所以，本日晚餐基本上是以煎蛋果腹的。豆豆小朋友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以後自己再也不会吵著想吃煎蛋了──至少不会在白叔叔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吃煎蛋。
跟著爹爹，还好过啊，就怕爹爹，有了叔叔~~~~~
关於白小幺心情不好，其实是有原因的。
话说，前一天……
贤夫良叔白小幺正在给黄豆豆小朋友收拾屋子。
“你这抽屉里都什麽东西乱七八糟的……吃过的糖纸洗干净了再放在里面，招了蚂蚁来咬你屁股（豆豆插话：蚂蚁不咬人屁股，蚂蚁喜欢吃虫子。）……插板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放到一起去……图画书放到书柜里……彩笔都放到盒子里去……这个？有用吗？”白小幺手里拿著一个看起来破烂的小纸盒，摇摇，盒盖松开，里面是一只骨制戒指。拿起来，看来蛮旧了，上面还刻著一些粗糙的花纹。
“啊，这个……”豆豆爬到凳子上，看著白小幺手里的戒指说，“是冯叔叔给我的，他说是妈妈的东西，爸爸让我自己收的。”
“冯楠啊……”白小幺捏著戒指左看右看，看到上面有些粗糙的纹路，有HYF几个字母，应该是冯楠送给黄耀师的姐姐的东西，不知为什麽没送出去。隐约见内圈上也有些刻痕，眯著眼睛看，是一些划痕，却还是能显出HYS几个字母。
竟然是黄耀师名字的大写，冯楠什麽意思。怒，好你个黄耀师，竟然让豆豆留著这种东西。
想没收，看见豆豆一脸的热切，算了，晚上再算帐。
因为加班，黄耀师回来时候已经很晚了。
推了门，白小幺只开了床头灯，坐在床上看书。
“怎麽没睡？”黄耀师问。
白小幺抬了头，眯了眼睛看著黄耀师，“那个戒指是怎麽回事？”
黄耀师被问的一头雾水，“什麽戒指？”
白小幺放下书，“豆豆那儿的，冯楠送他的那个。”
“什麽戒指……哦，你说的是那个啊。怎麽了？”黄耀师莫名其妙的问。
“你干嘛要豆豆留著那种东西？”白小幺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满。
黄耀师不在意的说，“他送豆豆的，我总不能扔了吧。再说姐姐都不在了，他既然给豆豆，就留著给豆豆玩呗。”
“上面还有冯楠刻的你的名字的大写字母呢，亲手刻的。是不是很有纪念意义，保留价值？”
黄耀师看一眼白小幺，“小幺，你不会这种事情吃醋吧。就算他刻了我名字也不代表什麽，说不定是因为非常讨厌我。”
“讨厌？他暗恋你吧？由恨生爱，多华丽伟大的爱情故事。”
黄耀师不由叹口气，“小幺你别说话这麽夹枪带棍的好不好，我跟冯楠的事情早过去很久了，根本也没有联系。他怎样想我又左右不了，一个旧戒指也代表不了什麽，权当是给豆豆的玩具就是了。我加班真的很累，咱们别吵这种没意义的架了。”
“哼。”白小幺冷哼一声，拾起书，不再跟黄耀师说话。
黄耀师无奈的自顾自笑笑，自去洗澡。
洗澡回来时候，白小幺已经躺下了。黄耀师掀开被子钻进去，白小幺伸手过来，拉住黄耀师睡衣衣襟，“很久没做了……”一边说著，腿压上黄耀师的腿。
黄耀师无奈的叹口气，压住白小幺的手腕，“小幺，这几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差不多二十小时都在工作，真的很累，等忙过这段好不好？”
瞬间没了兴致，白小幺悻悻的甩开手，“切，累死你得了。”一边说著，狠狠拽一下被子，翻身背对著黄耀师。
白小幺想到昨日种种，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手起刀落──头掉下来了。
“好可怕。”豆豆连忙捂住眼睛，“大公鸡好可怜。”
“炖鸡汤你可没少喝。”白小幺白她一眼，“觉得害怕就别看了，去屋里看电视，你又帮不上什麽忙。”
豆豆嘟著嘴，“人家有帮叔叔倒水。”
“好啦，谢谢豆豆帮忙。为了豆豆小朋友的健康发展，豆豆小朋友去看电视吧。”
受到了不辨真假的夸奖，豆豆满意了，放下手里的碗，兴高采烈的去屋里看动画片，留下白小幺自己继续为冻鸡做解剖手术。
斩块，放好，手上脏兮兮的全是鸡骨碎和鸡血，正准备去拿纸盒，厨房的门被推开，黄耀师笑著走进来。
昨日种种恶行恶状重现脑中，白小幺没好气的说：“回来的挺早啊。”
黄耀师微笑，“还在生气？”
白小幺冷哼一声，不理他。
“我今天把自己手里的事情加紧做完了，其他事情全丢给同事，所以就早回来了。”黄耀师解释。
白小幺继续不理，黄耀师也不生气。
“中午趁休息的时候，我去楼下买了这个。”黄耀师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镶著一颗小小钻石的样式简单的男式戒指。黄耀师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戴著同样的戒指，“我戴的是一样的。”
“什麽意思？”白小幺故作不知的瞥他一眼。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白小幺哼一声，拿起戒指，眯著眼睛，看见戒指内圈刻著BXY几个大写字母。
“字不是我亲手刻的。”黄耀师笑道，“只是请银楼的师傅用机器刻的，你不会生气吧。”
“哼，别以为这样就能原谅你。”白小幺说的狠，眉梢唇角却全是笑意。一边心中暗道，冯楠，跟我斗，没门。

——全文完——